鮮血將視野慢慢的侵蝕幹淨,白霧之下,瘴氣之中,那一翩然之態卻是自眼前慢慢的模糊不清。
她用盡全身力氣,吼幹了嗓子,可不管如何,白霧越來越重,重的已看不見那斑駁的血液。那張麵容,那一眉間朱砂痣,隱在白霧之下,漸漸的將心吞噬幹淨。
“墨子央!”
一聲呼喚,伴隨著恐懼,將這白日的陽光,驚的越發刺眼了起來。
傾歌眸子瞬間睜開,睜開的有些大,眼眸中滿是驚恐。向旁看去,映入眼間的是那紫色的羅紗帳幔,朱紅色的家具。鼻嗅間是不知名的沉香香味縈繞,本有些緊繃的神情漸漸的有了絲放鬆。
一抹白色複又出現在了眼前,斑駁的鮮血瞬間鋪滿視野,心狠狠的一縮。
墨子央!墨子央他還在瘴氣中!
傾歌慌亂的掀開被褥,匆忙的想下床。可,她這本就殘缺不堪的身軀,怎能受得了她這般的折騰。腳還未著地,身子便就這麼滾下了床。‘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將身上的傷口複又扯了開來,扯出幾道鮮血。
“怎麼?就這麼看不慣自己身子好?”
門應聲打了開來,傾歌抬起頭看去,卻是瞥見那一紫色身影,姿態妖嬈,嘴角依舊掛著嘲諷的笑意,可那眉目間卻是染上了一抹不知名的東西。
“身子是我的,好與不好也是我的。”傾歌緊緊咬住下唇,雙手撐在地上,硬生生強迫自己站了起來。雖站著,可依舊搖晃不穩。慘白的麵容,連雙唇都是白的如同死人。
傾歌看著麵前的人,她記得,她答應了那賭約,她便會將墨子央救出來:“墨子央呢?”
“嗬~他啊!”女子走到桌旁,卻是不去開口,坐了下來,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兀自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輕笑著抿了一口。
“快說!墨子央怎麼了!”傾歌急的吼出聲來,話語剛落,卻又止不住的幹咳兩聲,血腥味在嘴中蔓延開來。
“你倒真是關心他,比關心自己還要多。”女子輕笑一聲:“他沒事,正在你隔壁的屋子裏歇息著。背後雖中了一劍,幸而傷口不深也無大礙,瘴氣之毒,我已讓他服下解藥,想來歇息幾日,便能下床了。”
聽到墨子央沒事,傾歌重重的鬆了口氣。還好,他還活著。
“他沒事,倒是你有事。”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淬著朱丹色的玉指,指著傾歌,挑眉一笑。
“我?”
“碎心蠱既已全發,便不會再停下來。何況,你還強撐著,發動那一招,接著又受了我這麼多掌。心脈俱損,怕是這命,活不久了。”
“那……我還能活多久?”
“半年。”
語落耳畔,傾歌眼眸一顫。這一刻,她似乎能感覺到樹木凋零之時,那零落成泥之感,卑微的一碰即碎。
半年,連當初離情給她的一年期限,都沒有。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當日,大雪紛飛之下,他踏雪而來。那一眉間朱砂痣,白袍淩飛,就這麼滿滿的占據了視線。
他說,他信她。
他說,他護她。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他便就進了她的心。是她,一味的逃離,一味的自欺欺人。
直到,他牢牢的護她在懷,為她當下一劍。
方知,情已入骨。
可惜,這世間,容不得你去後悔。
幸而,他沒事,那便就夠了。
“我去看看他。”傾歌斂下眸子,轉過身子,正欲向前走去,卻是被人叫住。
“我既已答應你救他,他便不會有事。何況,我還有事拜托你。”
“拜托我?”傾歌轉回頭,看去,眉目一皺。
“是。”女子點了點頭:“隻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過段時間我自會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