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你我從未遇見,是不是我便會安分的做我的方丈,而你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可是,我無法後悔,去後悔遇見你。
我從小被放在相國寺裏,可也未曾剃度出家,不過算是帶發修行,方丈師傅隻說待我想清楚了,願意出家,便親自為我剃度。
那年我十二歲,師傅讓我去民間多看看,看完後告訴他想法,我便一個人興衝衝地出了門,卻不曾想到會在大街上看到她。
她無助的望著街上的人,那雙漆黑如夜空明亮星星般的雙眸,刹那間便是將他吸引住了,從未見過那一雙眸子有這般的清澈明亮,鬼使神差般的走了出去,我問她有什麼事?她說是她母親生病了,沒錢治病。
本想給她些銀子,可瞧著她那般無助慌亂的模樣,平生第一次產生了留戀。我讓她帶我去見她的母親,她帶我拐過了幾個彎,走過了幾個小巷,卻是走到郊外的一片林中的小木屋中。
我走了進去,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那番羸弱的摸樣,即便我不懂醫術,也明白此人怕是活不久了。可我卻不忍心告訴她這個事實,便是告訴她,我陪她一起去找人救她母親。不曾想過,這一陪便是過了三個月。
那日,天晴氣清,她一人站在海棠樹下,那染上緋色的海棠花瓣從她頭頂飄落之她的發絲。我抬起的腳步頓時停在了半空中,屏住了呼吸,她不過隻有七歲,那一刹那,我心裏卻是確定,若再過個七八年,她必然會是個標致的姑娘。
我緩步走了過去,耳畔處卻是傳來了一記淺聲低語。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我一愣,卻是笑著走到她的身邊:“海棠不惜胭脂色,那我便來惜你,可好。”那時候的我不知心中的感覺是什麼,隻是想著,若是可以的話,我願意付出一切,隻願護她一生。
她卻被我的話給驚到了,那雙本就圓潤的雙眼,此刻更是睜的很大,久久之後卻是揚起一笑,小拇指勾起我的小拇指:“軒哥哥,說話要算話哦,我們現在可是拉鉤了,你若反悔便是小狗。”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我怎會忍心反悔。我想起最初她介紹自己時候說的話,那番失落的神情,突然想將她那個神情抹去:“天遺,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母親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因為要告訴你,你是被老天爺所遺棄的,但是,我卻覺得這是你母親希望老天爺能讓你遺忘悲傷的意思。”
她垂下了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卻突然揚起頭,扯開的笑容比方才更來的燦烈:“嗯,天遺天遺,是遺忘悲傷的意思,我懂了。”
我看著她,那一刻,我的眼中隻剩下那張璀璨的笑容。
師傅來信催我,相國寺十年一度的測試要開始了,為什麼要測試,師傅也從未與我講明,寺中的人也不曾說,似乎這測試的目的要到最後才會公布。可,這一測試,要到無涯穀,一去便是三年。
那張奪目的笑顏,我第一次產生了不舍,可為這測試,師傅已教導我多年,我又怎能違抗。我從未告訴過她,我是來自相國寺。
那一天,我拉過她的手,來到那一棵海棠樹下,心中有些顫抖,更是伴著糾結,我告訴她,後日我便要走了,她問我要走多久,我說三年。她一言不發,卻是向後跑了去,我以為她是怪我要走,可我想告訴她,三年後,我定會過來找她。
兩日後,我站在海棠樹下,這兩日我從未見過她,本想告訴她我會來找他的,可是……空蕩蕩的前方,看不見人影。
我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失落強壓下去,剛一轉身,往前走去,卻是聽見背後傳來一記呼喊。
“軒哥哥!”
我連忙轉頭,卻是見她快速跑來,手中不知拿著什麼,在空中有些紅的絢麗。
“給。”她把那串火紅的手鏈強製的戴在了我手上,隨即便是抬起頭,伴著些威脅的意味說道:“軒哥哥,這是紅豆鏈,你若敢把它弄丟了,看我還理不理你。”
“你……”我看著她,頓時不知說些什麼。
“我會等你,三年,我便等你三年。”話語出口依舊伴著些純真,她指了指海棠樹下的磐石:“我會坐在那裏等你,等你三年後過來接我,記得,要來接我哦~”
“好。”我看著她,久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的點了點頭:“給我三年,等到三年後海棠花盛開的時候我便過來,接你去長安,去看那廟會的燈,看那煙花絢麗。”
我回到了長安,回到了相國寺,來到無涯穀,去參加測試。我不分晝夜的接受各種訓練,各種挑戰,隻為能早日回到那裏,和她看那海棠花開花落。終於,我僅僅花了兩年便是完成了三年的訓練量,成功結束了測試。
我興衝衝的回到相國寺,準備告訴師傅,我要還俗,我要當個普通人,我要去找她,找那串紅豆鏈的主人,隻是沒想到……
“宇軒,她死了?”
一句話語,瞬間,將我的喜悅熄滅,將我狠狠打入地獄。我笑著看著師傅,不敢相信他的話語:“師傅,你從未見過她,又怎知她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