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清晨,傾歌見墨子央去上早朝,便是急急的從後院門走了出去。
她要去相國寺,好好的問問靜虛。
離相國寺還有百米之遠時,傾歌眉頭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卻是方向一轉,朝相國寺的後門走去。
如今大搖大擺進去,想來也會惹人注意。一來,靜虛或者會不讓她進去,再則,這事傳到墨子央耳中,怕是會惹來他的不高興。
傾歌來到寺院後牆,便是縱身一躍,翻牆而入。她可沒時間浪費,來這兒敲門進入,隻怕吃的依舊是那閉門羹。
幸而相國寺雖說是魏國的國寺,可建造的頗為雅致,結構上也沒有過於複雜。那日,小和尚曾帶她進來,路她還是有些印象。
傾歌避開了那些打掃的和尚,快步的朝靜虛的天一閣走去。可,還未走到靜虛的天一閣,卻是在離天一閣十來米的一方院中,瞥見了靜虛的身影。
傾歌走近了些,側身躲在院門後頭,目光朝裏頭望去,當觸及裏頭場景之時,心不免重重一驚。
從未想過,這相國寺內竟然種了這麼多棵海棠。如今正是海棠花季,衝眼望去,也能瞧見裏頭起碼有不下五六棵海棠樹。此時海棠盛開,風刮搔枝梢,惹來花朵搖曳,些許的花瓣從枝頭掉落,隨著風向四周散去。有些落了地,有些飄到其它海棠樹上,有些落在了他的發絲上,有些落入了他張開的手掌之中。
傾歌心頭不禁想起了天遺宮中也種了一棵海棠。是有了怎樣的故事,才會如此守著那海棠。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
是天遺曾經說過的話,是否,那話便是對他說的?
傾歌眉眼一動,便是走了過去。或許是靜虛想事情想的入了迷,沒有發覺身後有一人慢慢接近。
走近了,傾歌卻是發覺,靜虛那攤開的手掌之中有一串火紅的手鏈,紅的如血,細看之下,才知這原是紅豆。
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一句低沉的話語落入傾歌的耳畔,傾歌一驚,看著靜虛的目光不由一怔,隨即卻是見靜虛垂下了頭,似乎是在看著手中的手鏈:“我曾說過我要來惜你的。”
他的聲音很厚實,卻是有些低沉,帶著無邊的壓抑和痛楚,似乎在追悔著什麼。看不清他的神色,傾歌卻是明白他從未真的舍棄天遺。
“靜虛。”傾歌喚出聲來,目光牢牢的看著靜虛。
靜虛一愣,便是將手鏈連忙收回,放入懷中,轉過身去,見是傾歌,麵色有些驚訝,:“你怎會來這裏?”
“翻牆。”傾歌不加掩飾的說道。
聞言,靜虛重重一愣,隨即依舊一如往常的平靜道:“此刻你來這裏,丞相定是不知,還望你早日回去,莫讓丞相著急。”
“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蒙蒙細雨中。這是前些日子,我進宮去看天遺的時候,看見她一個人對著海棠樹自言自語說的話。你可知,她的寢宮前,也種了一棵海棠,我曾問她,為何而種。她說,以前她住的地方也有一棵,她堅信樹木間是相通的,她在這裏種了一棵,遠方的那一棵,便會明白她的心,陪她一起等。你可知,她等的是什麼?”傾歌牢牢的看著靜虛,她能做的隻有這些,有些事情,隻有他們兩個才能做。
靜虛的神情終歸沒有先前的平靜,眉目間有些恍惚,更像是追憶著什麼,眼角,嘴角皆是布滿了澀意。
“她說她忘記了我,我便相信她忘記了我。因為我明白,不管是真還是假,她想做的,我都會支持她。”靜虛緩緩勾起一笑,眼眸深處是柔情。
“前些日子,長安城的流言是你傳的吧?”
靜虛有些驚訝,可瞧著傾歌平靜的麵容,肯定的話語,便也了然的一笑:“你既已知,又何須問我。”
“你是為何知道天遺的事情?”傾歌有些不解的看著靜虛,對於這點她實在有些好奇。想來天遺必然是沒有把關於她母親的事情告知靜虛,她說過知道的越少便不會陷入這麻煩中,她定也不願靜虛陷入此困局中。
“那你怎知這謠言是我傳的?”靜虛不答反問道。
傾歌心知靜虛定是不會告訴她原因,可是有一件事情她想弄清楚!
“你應該知曉,皇上對天遺在打什麼主意,對吧?”
靜虛看著傾歌,目光晦澀難解,久久之後,卻是轉過了頭,看向身旁的海棠花,點了點頭:“我知道,可若我早一點知道,我定是不會讓她回宮的,可惜,這一次,又晚了。”說罷,那一雙眸子複又染上了幾抹淒楚,竟也把這海棠花浸透的有些寂寥和孤寂。
“皇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傾歌眉頭緊皺,追問道。
“你是天遺所在乎的人,這事你不插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