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深深印入我的腦海,他一身墨衫,衣闕翩飛的離開。
我還有些害怕,習慣的掏出一支MORE點燃,深深吸了幾口,比咖啡還要苦澀的味道從嘴裏蔓延到心裏,漸漸麻痹了怯意,紅唇上殘留的陌生男子氣息讓我記住了他。
他是我不該憶起的人,為了忘記我換了一個牌子的香煙,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
我沒有讀過書,所以白天我會穿著簡單的衣衫去一所進修校學習,晚上畫上精致妝容像妖精一般周旋在有錢男人身邊,窮怕了,隻有看著數著毛爺爺才能讓我安心,為了賺到更多的錢,每晚都會翻三四次台,白天就去銀行存上,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我笑得異樣開心,那張魅惑至極的笑顏下卻是一顆前穿百孔的心。
我與琦露一起租了一套一廳兩室的房,我們沒有客人的時候,便會兩人坐在沙發上談人生,琦露說她要存很多的錢在法租界裏買一套洋房,過著闊少奶奶的生活,身邊圍繞幾個男奴仆,還要姿色清秀的。
每每聽到這裏我哈哈一笑,我知道琦露是把男人看透了,為了不讓自己孤單用錢買開心。
我?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傳統的觀念,找一個老實的家境不富裕的男子結婚生子,最好住在偏僻無人的山區裏,這樣我身上的肮髒才不會被發現。
然而,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哪有什麼好的結局,上月百樂門門就發生了一則殺人案,開槍的女人是以前百樂門裏的紅牌,大約三十出頭,十六歲就在百樂門坐台賺了不少的錢,經曆太多女人間為了爭奪客人的戲碼。
一次中了同行的計,損失了一副好嗓子,她的時運低下,媽媽桑讓她接待低廉客人,她心高氣傲拒絕,被百樂門的打手輪奸,幾十個男人,最後她的下場可想而知,躺在醫院五天五夜,還未好就接回百樂門依舊接待低廉客人,破罐子破摔,遇見了一個小白臉,小白臉哄她高興,她給小白臉買車買名表,最後小白臉花光了她的積蓄跑了。
她不甘心在黑市上買了一把槍,找到小白臉那一瞬,她直接殺了他,然後自殺了,兩人的血染紅了百樂門旋轉舞台,到現在我還能清晰記得那暗紅的鮮豔之色,如杜鵑泣血。
當然,也有相對混跡得好的女人,比如前不久的雪兒九零後的湘妹子,因為長得水靈又善於善於察言觀色被一個有錢有權的商界老板看中開著勞斯萊斯接走住進富人區,雖然那裏全都是上海市裏有名的二奶區,但金主給她請了保姆、司機伺候著,她隻伺候一個男人那也算是好的結局了。
一次,我去北京路的時候還遇見她坐在YSL的貴賓區,一身名牌,手腕上香奈兒的手鐲、戒指,頸脖上的卡地亞鑲鑽項鏈,完全一副闊太太裝扮,她看見了我,隻是淡淡的調開了眼睛,一副陌生人,看著她提著限量版的化妝品扭著腰離開,忽然間想起第一次見她,她羞澀的站在那裏喊我,“靜姐,我是新來的雪兒,請多關照。”
其實,我比她小,隻是一顆心早就前穿百孔,到百樂門坐台早她些時日,我見她嘴甜也將自己的客戶介紹給她,最後她倒是過好了。
呂燕總是說我太死性子,就是將腿敞開大把大把的錢很快就送到你的麵前,要什麼沒有,可我還是放不開,等待奇跡。
雖然呂燕對我這樣說了,可也沒有逼迫我必須出台,她也不是好心幫我,隻是想讓我一次賣個好價錢,現在我在百樂門的價碼不比某些明星少。
我以為還會這般幸運,卻不知星宿在遇見他的時候就已改變。
事情就是這樣的突然,一直僥幸的心裏在中秋節的晚上終結,我剛化好妝,呂燕就扭著腰走近,看了我一眼還有剛進百樂門的在校大學生小宋,一拍手,“快跟我走,盛唐來了四位祖宗還差兩。”
盛唐是百樂門裏最頂級的奢華包廂,還是特意為大人物預留的豪包,小宋眼裏全是好奇。
剛走出電梯就遇到百樂門裏出名的外國妞rose,雙飛燕,還有藝名冰冰的琦露,呂燕叮囑道,“一會見到我們的祖宗,好生伺候,否則誰也保不住你,讓你們怎麼做就怎麼做,知道嗎?”
“是,”雙飛燕回答很快,笑得極為高興。
呂燕推開門那個恭敬,簡直就像古代奴婢見到主子那般,滿臉笑容,“各位老板,她們就是百樂門裏最好的姑娘,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