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過一捧黃沙(3 / 3)

在我的階級觀念裏,女人從事皮相生意,不管是不是處女,都一樣的髒了。

而且,她第一次的事情很轟動,被妒忌她的公主們下了死手,後麵她更是為了在百樂門生存與一個老東西出了台,她根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憑什麼得到杜浩笙的青睞,憑什麼與敏琪競爭,杜家是上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溫靜又算個什麼東西。

然,失去孩子後的溫靜更加令人討厭,她更是公然叫板敏琪,以前看著我還夾著尾巴,後麵直接與我幹架,潑辣得像隻夜貓,我也降低身份教訓她,讓她知道現在整個社會,她就是螻蟻,我想要她的命太簡單容易,可她倒是越挫越勇,還抓住我的把柄,我心裏那點事,漸漸的,我覺得溫靜這個女人確實有點性格,難怪杜浩笙會看上她。

溫靜的身上有股看似柔弱實則很堅硬的一股力量,會影響身邊的人。

到後來,敏琪抓住溫靜時,我竟有點不想讓溫靜死了。

所以,在蔡文金約溫靜後,我直覺溫靜有危險,想也沒有想就帶著幾個人去了。

那時候,席氏破產,杜氏崛起,餘家見我與杜浩笙的關係很僵,也漸漸不管我,更是在杜浩笙打了我一頓後將我趕出餘家,所以我做事就是一個人,隻要想做就做。

當我來到那件破爛的小屋子,聽見敏琪的尖叫聲,直接就將車開了進去。

敏琪換了一張臉,我都有些分不清她是溫靜還是席敏琪,很多動作她們都特別像,我自今都有些恍惚,在敏琪消失一年多後回來的模樣,第一眼我真以為是溫靜。

我麵對著溫靜,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話。

她喊我阿正,我才感覺到異樣,可還是沒有發現,直到她說她是敏琪。

不知為什麼,我竟覺得有點失落。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然後,敏琪將她離開上海去了韓國的事情告訴了我。

我很感動,一個女人能如此愛一個男人,敏琪為了杜浩笙竟然不要自己原本美麗的臉甘願成為別人的代替品,還磨短了腿骨,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是個瘸子,讓杜浩笙不喜歡。

不知從何時起,我對敏琪的愛漸漸變了味,我心中就像有兩個惡魔在鬥爭,一個說敏琪是在我潦倒的時候唯一一個給我安慰的人我怎麼可以忘恩,一個說溫靜是無辜的女人,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我沒有得到母親的關愛,所以在看見溫靜對溫心時,心裏升起一股特別來。

我勸敏琪放棄,可敏琪說不是溫靜死就是她死,既生瑜何生亮,這個世界隻會隻有一個人活著,此時我才發現敏琪有病,還很嚴重。

直到敏琪看見杜浩笙來,她的神情又變了。

我都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何種麵目。

她見杜浩笙根本不看她,而隻看見樓上的溫靜時,她憤怒了,妒忌了,那張臉變得扭曲,忽然我就覺得而有些不認識敏琪了,更是懷疑這些年我做的事是不是正確。

我抬眼就看見溫靜,她的臉上並沒有一點害怕,看著杜浩笙露出一抹笑容,她恬靜的小臉上仿佛有一層光輝,我看著心靈就像得到了淨化。

破舊的廢棄廠,斑駁的光線落進,灑在溫靜的臉上,就像披著一層光芒,此時的她能讓所有的男子傾倒。

此時,我似乎明白為何杜浩笙一直對溫靜念念不忘。

我的心忽然跳動了一下,不由控製的越來越快。

這大約就是書上說的一見鍾情吧,我曾以為對敏琪是一見鍾情,此時才覺得那時候我才十歲怎麼知道感情。

晚了,卻也不遲。

我此時才覺得曾經幫著敏琪對溫靜做的事情太殘忍了。

忽然,敏琪尖銳的聲音響起,我看見她要上樓,溫靜雙手被束根本就掙脫不了,此時的席敏琪太嚇人了,我都有點背脊發涼,伸手拉住敏琪,她對我又踢又打,我還是不鬆,最後她抓住地上的鐵皮對著我的胸口就狠狠插了進來。

我的胸口一陣劇痛傳來,低頭就看見鮮紅的血汩汩流出。

最後倒在地上,那一刻,我好像看見溫靜在對我笑,又似乎是敏琪在笑,我都有些分不清了。

杜浩笙來到我的身邊,再一次我望向樓上,目光越過那張一樣的臉看著樓上的溫靜,她應該沒事了,微微放下,嘴角的血止不住往下流,越來越多,卻怎麼也聞不到一點血腥味,好似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飄來,我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我在百樂門初見溫靜時,我站在三樓套房的落地窗前,手中端著一杯紅酒。她跟著呂燕進入百樂門,一身破舊髒兮兮的衣服,淩亂的頭發,我差點以為是一個要飯的,可那雙眼睛卻是特別的黑亮。

然後,是溫靜初次登台,她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孤高清冷的模樣,我依舊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溫靜站在百樂門的圓台上給我另一種感覺,本來她隻是一個坐台小姐,可她看台下男人們的眼光,仿佛在鄙夷那些無知的男人。

血越流越多,我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雖然是敏琪傷了我,可我不恨,看著身體裏的血不斷向外湧出,就像解脫了似的,我的心得到了自由,帶血的手拉著杜浩笙說放過敏琪。

反正,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曾經敏琪給我的那串冰糖葫蘆到我生命的最後也算是還清了。

我的瞳孔開始渙散,好似看見金色光芒下那張文靜恬適的小臉,她的笑容純純的,好似池塘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不要生在餘家,就一個簡簡單單的家庭讓我感受一點溫暖,冷,好冷——

赤條條來去一生無牽掛,前程往事不過一捧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