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終究沒有熬的過除夕。
他還沒有來得及聽午夜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就已經去了。
那晚下了很大的雪,蘇祈趁著爸媽和爺爺在看春晚,一個人悄悄跑到院子裏給裴墨打電話。
裴墨平靜的告訴她溫和走了,剛開始的時候,蘇祈覺得不可置信。即使知道他早已身患絕症,她還是無法想象,那個清貴絕倫的男子就這麼不複存在了。
“他在半年前就已經確診了,醫生說他活不過四個月。不過他到底不是一般人,到今天為止,整整六個月了。”裴墨在醫院外的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因為是除夕夜,街上的人格外少,雪越下越大,地上鋪滿了厚厚的一層,踩下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溫和啊,他這一生太短暫了,卻也充滿了傳奇色彩……”他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到蘇祈耳朵裏,她並沒有聽到預料中的傷心與疲憊,而是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壓抑味道。
也許是心境問題,也許是天真的太冷了,說著說著,裴墨的聲音顫了起來,最後語不成聲。不想在蘇祈麵前失態,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告訴我,他從未懼怕過這一天的到來。”他的身後,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
司翎踩著他的腳印走來,帶著從未有過的肅穆表情,他說:“他隻是害怕,你會接受不了。”
溫和之於溫廷熙,是神。
之於裴墨,卻是可以付諸生命的至親。
他清楚記得,逼仄黑暗的巷子裏,破舊的小房間,簡易的一張床,如寒鬆般清冷的男子對他說:“遇到我,你真幸運。”
“二哥。”他喚道,“我不是接受不了,我隻是覺得後悔。”
“後悔什麼?”司翎問。
“後悔……認識他的時間,太晚了。”
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十二點的鍾聲終於敲響,昭示著新一年的到來。
溫和,新年快樂。
*
第二天醒來,手機剛剛開機,裏麵的短信提示音就不停地滴滴作響,蘇祈連著翻下去,全都是群發信息。忽然,一個人的名字映入了她的眼簾。
“阿祈,能見個麵嗎?——藍茜茜”
“地點。——蘇祈”
“就在你家附近的暮色咖啡廳吧。——藍茜茜”
暮色是蘇家的產業,一家全年無休的咖啡廳。
蘇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藍茜茜的邀約,明明她之前那般背叛自己,她也決心要與她不相往來。
當她在暮色與藍茜茜麵對麵坐著的時候,她忽然裏覺得,比起死亡,太多的背叛值得原諒。
“這次來找我,不會又是為了白原吧?”喝了一口香甜的卡布基諾,蘇祈笑著問她。
藍茜茜滿臉愧色,將桌子上擺著的粉色絨盒推到她麵前,“今天我是單純的祝你新年快樂的。還有……對不起。”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祈看著盒子愣住了,隨即冷笑,“刻意的討好加道歉?有意思嗎藍茜茜?”
“不是的。”藍茜茜搖頭,“我要離開這裏了。”
“去哪裏?”
“新西蘭。”
“留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