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烹茶之會(1 / 2)

叔言將孟蘅引入到了店內的側廂之中,這原本是秘籍齋用於招待貴客的房間,房中的陳設皆是用價格昂貴的象牙粉紅木雕刻而成,不用熏香便自然而然的有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使人嗅之心曠神怡。

叔言指著一張花梨木流紋座椅道:“孟公子請坐,老夫最近得了一包雲嶺花尖茶,味道甘甜香醇,還請品嚐一番。”

說罷他將孟蘅身前的一隻茶壺拎起,放在了一旁的燒得通紅的小火爐上烹煮著,隨即又轉身取下了一旁鏤空櫃格上擺放的一隻紫色瓷壺,輕輕放置到了木桌上。叔言的動作極其嫻熟而緩慢,仿佛很享受這烹茶的過程一般。

“叔先生請我過來,應該不但是為了品茶吧?”孟蘅心中有所牽掛,見叔言不慢不緊地將碧如玉色的茶葉一勺一勺的添進一隻紫砂茶壺中,心中難免有些焦慮了起來。

叔言將最後一勺茶葉添進了壺中,隨即又去了櫃格上取下了一小包一小包的佐料,微微一笑道:“孟公子先前沉得住氣,怎麼這會便沉不住氣了。”

孟蘅道:“叔先生指的是先前我與陳家三公子發生爭執之事?”

叔言將一個白紙包輕輕撕開,露出了裏麵鮮紅的椒沫,他用右手指尖輕輕在椒沫上點了一下,然後將手中放在口中微微一吮,皺了皺眉道:“孟公子心胸氣度較之陳韶高了太多,想必你們二人之間有了爭執,也是他蠻不講理挑起的。”

孟蘅神色微微一動,不做回答,叔言將白紙包再度合上,咂了咂舌道:“我品茶向來不喜加佐料,不知孟公子的口味如何?是偏好鹹一些,還是淡一些?”

孟蘅不動聲色地道:“晚輩自小生活貧苦,經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因此並沒有飲茶的習慣,至於鹹淡,全由著叔先生調配。”

叔言動作微微一僵,麵露訝異神色道:“孟家長孫居然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那我們小門小戶豈不是要餓死街頭了。”

孟蘅將叔言先前撕開的白紙包取了過來,然後一股腦地全部灌到了口中,舔了舔嘴唇,左手取了一隻瓷杯,右手握著茶壺,斟滿了一杯涼茶,猛地灌入了口中,淡淡一笑道:“小時候隻要是能吃的東西,我幾乎都吃過,不論味道如何,鹹淡如何,隻要是能夠抵住腹中饑餓即可。”

叔言見了孟蘅的舉動,不禁欣然一笑,將他丟在桌上的白紙包塞到了炭火爐上,用手去拂了拂茶爐上冒出的嫋嫋青煙,眼眸半合地道:“孟公子舉止斯文,若不是方才牛嚼牡丹大煞風景,還真看不出來以前出生貧苦之家。”

孟蘅笑了笑道:“倘若叔言先生以背麵示我,那晚輩一定以為先生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家,而叔言先生以正麵示我,我當以為先生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郎,但剛剛從先生口中得知,先生已經活了百歲有餘了,若非親聽先生所說,晚輩實在無法相信。”

叔言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子,沒想到我虛活百歲,到還要你來教我分辨是非曲直。”

孟蘅拱了拱手道:“不敢,晚輩隻是將心中所想說與先生聽,還望先生恕晚輩失禮之罪。”

叔言擺了擺手道:“什麼失禮不失禮的,這壺茶眼看要燒好了,不管孟公子喜歡與否,都不要拂了老夫的興致,自然孟公子自稱晚輩,那便與我這個前輩靜坐下來喝上一杯。”

孟蘅見叔言和藹親切,眉目之間流露出一股淡然的神色,心中不覺一陣舒暢,含笑道:“前輩既然有要求,晚輩自當遵從!”

叔言將茶壺輕輕拎起,掀開茶蓋來將茶壺中的一泓清亮熱氣騰騰的水柱傾倒入了茶杯之中,又合上茶蓋,將紫砂茶杯周身給淋濕浸潤了一圈。

“這長嶺之中想喝到老夫這一壺茶的人可不在少數,沒想到這日便宜了你這小子,你還一口一個要求,一口一個遵從,敢情很不情願似的。”

叔言拂了拂茶杯上冒出的騰騰熱氣,語氣之中甚是平淡,仿佛在與好友說笑一般。

孟蘅並不言語,隻是四顧了一番,開口問道:“叔先生所住之處既然名為秘籍齋,為什麼晚輩所見之處都是擺放著茶壺字畫和一些古玩,並未見到書籍密卷。”

叔言不慢不緊地道:“誰告訴你秘籍齋裏邊就一定擺放著成堆的書籍密卷了,老夫所活百歲,腹中所藏之見聞若寫成書卷,恐怕千倍萬倍的倉庫也貯藏不下,這秘籍我了然於心就行了,又何必陳設在外。”

孟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那想必前輩一定是見識廣博,無所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