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池是公主府中的一處極其僻靜的所在,它座落在整個府邸的最北部,是一個天然的蓄水池,上麵設有水榭亭台。
在雨晴池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懸浮木亭,名叫聽雨亭,一般燧諾依公主有心事的時候,就會身著素色的衣衫,在亭子之中彈琴,時不時幽幽地歎上一口氣,讓人見之不禁心生遐思。
古亭聽雨,美人撫琴,黯然神傷,我見猶憐。
“孟將軍,聽雨亭就在這一條廊道最末處,左轉你就能看到一個清幽的小池,公主就在湖心的亭子裏,她平日撫琴之時不喜歡我們下人打擾,所以我就不過去了。”
孟蘅順著家丁的指向看去,在廊道末端的不遠處,果然有一個小池的影子,隻是距離太遠,他看得不真切,當下點了點頭道:“有勞你帶路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家丁施了個禮,轉身向後退去,他快走了幾步,迅速出了廊道。
公主府的中的建築極其規整,府邸的龐大也出乎了孟蘅的意料,光是從大門口走到雨晴池,恐怕就用了不少的時間,裏麵的一花一草,都經過了精心的栽培與修剪,據說公主平時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賞賞花,彈彈琴,興趣愛好也是頗為的清雅。
他走到了廊道的末端,向左望去,隻見一汪碧綠的池水映入眼簾,池水上還漂浮著一些殘荷,蒼翠盎然,而池水上端架著四道懸空的木橋,通往中心的聽雨亭,建造亭子的材料是紅木,因此遠遠望去,聽雨亭就像是萬綠叢中一點紅,讓人看了心神平靜。
再往前走,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就傳入了孟蘅的耳中,琴聲錚錚然,時而低沉,時而哀婉,曲調之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憂思,就如剛剛家丁所說的一樣,隻有平日公主心情有些憂鬱的時候,才會來亭中彈琴,曲由心生,既然心情不好,彈出來的曲調自然也是悲從中來。
他慢慢地地走到了池畔,抬頭看向了亭中,隻見燧諾依身穿素裙,裏麵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坐在一張翠綠蒲團之上,纖纖十指撥弄著琴弦,秀眉微蹙,櫻唇輕合,由於太過專注,並沒有發現有人在向她靠近。
直到孟蘅走到了木橋三分之二的位置時,琴聲忽然停了下來,燧諾依偏頭看去,神情微微一愣,忽然又低下了頭,看著身前的古琴,聲音輕柔地道:“孟將軍不是臥病在床,怎麼有心思來我這?”
孟蘅輕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承蒙公主殿下贈湯,這湯罐,我自然得還回來。”
燧諾依指了指身旁的一張石桌道:“你放這裏就行了,我替你煲湯,隻是因為你救過我的性命,別沒有其它的意思,你其實可以讓下人送到公主府的。”
孟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眼前的少女陌生了許多,兩人之間仿佛隔了一道無形的隔閡一般,這種感覺讓他再難以向前踏出一步。
“公主誤會了,我此次前來並非為了兒女私情,而是有一件大事想要告訴你。”
燧諾依秀眉微微一動,雙眼之中一抹隱晦的波動漸隱了去,她忽然聲音提高了幾度道:“我不想聽,放下湯罐你就可以離開了。”
孟蘅對她的反應感到頗為的詫異,自己什麼都還沒說,就被打斷了,難不成她今日吃了火藥。
“三王聯軍必將攻陷帝都,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這都是必然要發生的,燧皇派遣的軍隊將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帝都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燧皇帝陵,公主殿下還是及早避難吧.”
他的聲音很大,也很清晰,燧諾依一字一句全部清清楚楚地聽了進去,最後她忽然笑了,輕輕側過身子,兩人的目光瞬間觸碰到了一起。
“你知道我馬上就要成親,所以編出這個謊話來嚇我是不是?”
孟蘅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也沒有任何的企圖,今日我已經把話告訴你了,至於你信與不信,那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燧諾依站起身來,赤著一對玉足,慢慢地向他走來,聲音平靜地道:“金赤王的部隊已經被父皇在撫河山請出來的四位長老給領軍擊潰了,剩下的兩路反王如今都被牽製住,三王聯軍已然崩潰,帝都又怎麼會失陷?孟將軍倘若要撒謊,也得先出門探聽一下消息。”
孟蘅身軀一震,有些失神地道:“怎麼會這樣.”
燧諾依得意地一笑道:“天順王已經帶著一路大軍前去攻打紫瓊王,隻要紫瓊王這一路人馬覆滅,黑炎王孤立無援,相信很快就會不戰而降,不出半個月的時間,平叛大捷的消息應該就會傳回帝都。”
孟蘅搖了搖頭,再次肯定地道:“不會的,這一場戰爭的結局在冥冥之中早已定下了,不會因為任何一路反王的覆滅而改變,即便攻入帝都的不是三王聯軍,也有可能是二王聯軍,甚至可能是黑炎王一支部隊,總之,我說的是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