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蘅的身軀上縈繞著兩種奇異的光澤,一種是跳動的雷弧,像細小的蛇身一般飛快躥動流逝,而另一種則是深邃的碧綠色弧光,這一抹光芒之中蘊含著濃鬱的生機波動,兩種光芒相互輝映,映照在他清秀的臉龐上,平添了一份神秘感。
他動怒了,而且是抑製不住的怒火在胸間躥動,無論是從神情上,還是渾身上下的氣息,都能夠感覺到這一股徹底冰寒的怒氣。
洛七焚當看到一具具將門弟子的屍身擊碎在自己的眼前時,心中就有著藏不住的殺意在湧動,不過當他感受到這一股刺骨的冰寒氣息時,才發現自己的殺意並不算什麼,因為從這個白發男子身上彌漫出來的殺意是幾近凝固的,如同刀鋒一般直接刺透人心。
孟蘅一手扶著齊渺渺,另一手伸出了兩根指頭,碧綠色的氣息在他的指尖縈繞,順著少女安靜的呼吸直接吸入到了口鼻之中,頃刻的寂靜之後,少女悠悠轉醒了過來,臉龐上依舊帶著恬淡甜蜜的笑意。
“大哥哥,你怎麼啦?”
少女如是問道。
孟蘅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將她輕輕托到了一株樹木上,拂了拂她的額頭,然後平靜地轉過身去,將冰寒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兩人身上。
黑煞血妖被這一道目光掃過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隨之驟然一縮,就像是被某種極為可怕的物體緊盯了一般,他試圖找一些物體來藏匿住自己的身形,但是他猛然發現,自己是沒有退路的。
夜空之中,仿佛所有的退路都已經被封死了,而四麵八方,都是一道道冰寒刺骨的目光在掃射著,讓任何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
反觀攝魂古樹,他碧綠色的麵孔則顯得淡定了許多,不過手指依舊發出了細微的顫動,這是源自於身體本能的恐懼,任何偽裝都是無法掩蓋的。
孟蘅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息,雙眼之中五顆如同浩瀚星辰的通靈閃爍起了異樣的光芒,尋常人隻要看上一眼,隻怕就會立刻被這一道道變幻的光芒所吸引,但是如今木澤潭上的人都並非凡俗,僅憑著一道目光的掃視,還不至於讓他們露怯。
“你們今晚必須給他們陪葬.”他的語氣依舊很平靜,像是述說著一件已然發生的事情一般,但正是這種毋庸置疑的語氣,讓人感覺到了四周的每一縷漂浮的氣息都變得沉重了起來,無形的重壓在悄然彌漫。
黑煞血妖感覺到了危險和恐懼,他身軀向後退縮了一小步,臉龐上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就像是臉龐上的筋絡與肌肉都擠成了一團,僵硬無比,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為自己辯解一番,因為先前將門弟子的死並非是他出手造成的,但是一瞬之間他就意識到了自己先前那個念頭的愚蠢,於是他沉默了,像是默認了對方給他宣布的無期徒刑一般。
不同於黑煞血妖的實力被頭頂上的月光所壓製,攝魂古樹植根於木澤潭中。
或許在潭外他的實力不過是化形階巔峰,但是在這一片屬於他的領域之中,他的力量將被無限擴大,盡管恐懼,他仍然無法相信一個隻有化形階五重左右實力的人能夠將自己給擊殺。
“怎麼,想給他們報仇嗎?我現在就好好的站在這,你倒是來殺我啊?”
攝魂古樹忽然身軀一顫,猛地獰笑了起來,毋庸置疑,他在用瘋狂的笑容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
“你.很不好。”
孟蘅忽然偏了一下頭,目光由此變得凝固與呆滯了起來,原本五顆宛如星辰的通靈收縮成了一個光點,凸顯出了無盡的空洞與黯淡,這一股氣息讓人感覺到了冰涼與陌生,因為在一瞬之間,他就像是完完全全地換了一個人。
夜空之中,忽然飄下了一片細碎的冰晶碎片,在風中幽幽一晃,墜落到了他雪白的衣衫上,仔細看去,竟然是一片尚未消融雪花。
“下雪了?”齊渺渺抬頭望向天空,不知從何處飄來了一片烏雲,烏雲之下,一片片細碎的雪花幽然飄落,在湖麵上波光的反射下,閃爍起了一抹淡淡的光澤。
洛七焚似乎感受到了這一股氣息的不尋常之處,臉色猛地一變,喃喃細語地道:“並非如此.這股氣息應當是靈息的力量,他居然能夠通過情緒的變化來牽動天氣的變幻,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齊渺渺素手抬升而起,一片冰涼的雪花輕輕地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一股冰涼之意傳來,須臾之間這種感覺又消失了,低頭細看時,發現手掌心上雪花已經不見,就連一片水漬也不曾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