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走後,滄海月狐依舊留在了吟浪閣,而且她與幽霖的性情都有了大的變化,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性格此時更是一天難以露麵,終日隻在畫屏山的一處山洞中隱而不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在這幾日之間,鮫人族的神侍開始主動找孟蘅交流攀談了起來,放到尋常的話,這倒是為罕見的,對此他自然也是絲毫不敢怠慢。
鮫人族雖然轉移到了昆之南界,但是其根基與勢力還是相當龐大,她們自然無意依附於實力遜色於她們的靈台盟,神侍原因與靈台盟交好,但是並沒有達成同盟的想法,因而她有了離開南海,前往其他地域的打算。
孟蘅對此並沒有多的意見,心中隻是有些小小的遺憾而已,他知道神侍與幽霖願意留在聞波城多半是因為世叔,而他閉關潛修之後,鮫人族的離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他詢問了神侍的去向,得知她們有意前往昆之北界,鮫人族的起源並不是在南海,而是在北的雪域之中,於是次日,孟蘅便與小蕘送神侍一北行了。
菱花古道,暮雨紛紛,看著一人馬漸行漸遠,兩人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分,在這段時間之中兩人也算是經曆過了無數的離合,陳眠閉關、鮫人族離開,原本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如今隻剩下寥寥幾人,難免讓人傷懷。
幽霖今日換上了一襲黑裙,原本精致的臉龐上總是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而如今她似乎也被滄海月狐傳染了一般,俏臉上總是籠著一層霜寒,即便是在臨行之際,嘴上依舊是沒有一句多話。
孟蘅知道世叔在決意引九千星輝盈體魄之前與她見過麵,卻不知兩人曾經發生過什麼,也不知是什麼緣由促使世叔在一夜之間做了他幾近千年都無法下達的決定,凝視著那黑色的衣裙,他忽然緩步上前,開口輕喚了一聲道:“幽姑娘.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幽霖凝視著遠方的青山與白雲,隻覺得心中鬱結,好像有一團氣息在胸口縈繞不散,聽到了他的話,當即輕輕轉過身來,有些淡淡地問道:“有事你就說罷。”
孟蘅看了一眼神侍和眾多的鮫人族弟,說道:“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
幽霖點了點頭,兩人朝著一處淺慢溪流圍繞著的柳樹走去,她捋了捋額前被幽風吹亂的發絲,擠出了一絲笑意道:“孟公有什麼事就快些說罷,免得延誤了時辰。”
孟蘅沉思了片刻,悠悠道:“世叔閉關修煉一事,想必與幽姑娘有著大的關係吧?”
幽霖嗤笑了一聲道:“是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要來興師問罪不成?”
孟蘅搖了搖頭道:“幽姑娘多慮了,世叔無論是繼續留在聞波城還是選擇閉關,我都會尊重他的選擇,隻不過有一事我必須言明,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幽霖的臉上就湧上一抹慍怒的神色,當即打斷了他的話道:“如果你隻是為了陳先生說話,那大可不必了,我對外人的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孟蘅輕輕抬起手臂來,叉開五指,一縷幽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掌上緩緩漂浮而起,他輕聲說道:“我隻不過想和幽姑娘分享一個自己曾聽聞的故事而已。”
“故事?”幽霖看著他手掌中的白光,忽然璀璨奪目的流光從其中暴射而出,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朦朧迷離了起來。
千年之前,青鸞鳥與陳眠相逢的一幕又化作了無數幕畫麵的變幻,開始影影綽綽地閃動了起來,幽霖**於悠悠春風之中,整個身軀像是陷入了一片溫柔的海洋之中,再也睜不開自己的雙眼,她嘴角勾起了一絲甜甜的笑意。
看著春風之中的青袍少年,她喃喃自語地道:“原來這就是他小時候的模樣,真是比現在討喜多了。”
春風推動著眼前的畫卷浮動,一人一鳥的故事就這樣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這一幕幕記憶似乎很熟悉,但她卻無論如何也記得不真切,眼眶卻開始不由自主地慢慢濕潤了起來。
“我想去看南邊的湖,然後一縷殘魂就幽幽然地漂浮到了南海的深處,無邊無際的湖水****夜夜地浮動在我的心裏,卻讓我在不經意間忘記了你.”
璀璨的白色光芒漸漸從四周消散而去,幽霖想要去握住眼前宛如雲煙一般的景象,奈何浮雲消散,這一切的一切又開始慢慢虛幻成空,她又回到了現實之中,腳踏著柔軟的草甸,沐浴著習習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