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2 / 2)

淡白色氣息擴散之處,孟蘅周身的空白紙卷也是飄飛了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著一般,緩緩地在空氣之中浮動著。

漫天白紙飛舞,卻遲遲不落地,而孟蘅便在飛舞的白紙中央立住身子,神情悠然,仿佛這世間的一切事物都與他無關一般。

“按周公城名錄,天下分野,災之所及,可避不可禳,居宅亦然,山嶽皆爾也。又大忌不可以甲乙寅卯之歲,正月二月入東嶽;不以丙丁巳午之歲,四月五月入南嶽;不以庚辛申酉之歲,七月八月入西嶽;不以戊巳之歲,四季之月入中嶽;不以壬癸亥子之歲,十月十一月入北嶽。不須入太華霍山恒山太山嵩高山,乃忌此歲,其嶽之方麵,皆同禁也!”

孟蘅口中呢喃,那漫天白紙之上竟漸漸出現了文字,並且隨著孟蘅的語速加快,文字形成的速度也漸漸加快,一時間,孟蘅口中聲息如同梵唱一般響徹整片竹林之中,而每一個字句出口,便激起一陣竹葉飛揚,驚起一群山鳥分鳴。

三日時間,悠然而過,三千書卷,如同漫天白雪一般在孟蘅的周身紛飛。

“乾叔,三千卷已成,我們可以下山了麼?”

這三日不眠不休的謄抄,不但沒有讓孟蘅產生一絲疲憊之感,反而讓他的神識之力在抄書的過程之中凝聚而成,整個人都顯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李乾負手立在孟蘅的身後,這三日裏他目睹了孟蘅心境的一切變化。

“少爺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李乾看著一臉淡若止水的孟蘅,似笑非笑地道。

“乾叔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因為我知道乾叔是不會害我的…”孟蘅如是道,此時他感覺到自己內心出奇的平靜,甚至可以用波瀾不驚來形容,這兩日之中他的大腦時而清醒時而混沌,最終一切歸於寧靜,他雖然沒有感覺到體內真氣的增加,但隻要一閉上眼,他便能夠感受到大腦之中的一股奇妙的力量在靜靜流淌著。孟蘅轉過身去不緊不慢地將一片片白紙拾起疊放好。

李乾見了也隨著他將白紙拾起,緩緩開口道:“當年大少爺也曾經來青苔小閣抄過書,族長給他三日時間,結果少爺猜怎麼著…”

孟蘅想了想,道:“父親很快就抄完了?”

李乾搖了搖頭,失笑道:“大少爺隻抄了一卷不到,便丟下了書卷回到了孟家,然後繼續閉關修行,族長和我都是拿他沒辦法。大少爺年少時候生性桀驁,雖然天資過人,但心性不定。少爺單從心性上來說,要遠勝大少爺許多。”

孟蘅點了點頭道:“我記得父親生前很喜歡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醉酒之後又喜歡說瘋話,酒醒之後便是一場大哭,然後把自己在房裏關上幾天,有時候,父親就像孩子一樣。”想到這裏,孟蘅竟不知自己是該難過,還是該發笑。

李乾一言不發,轉身走回了馬車上,片刻之後又走了下來,此時李乾的手中多了兩塊餅來。

“少爺餓不餓?”李乾舉起手中的餅,衝著孟蘅揮了揮,這是他兩個時辰之前去山下買的,由於層層布包裹著,入手之時猶然溫熱。

孟蘅點了點頭,從李乾的手中接過了一塊餅來,於是一老一少便開始蹲坐在了一塊青石之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啃起了餅來。

夕陽西下,飛鳥歸林,兩個人便坐在青石之上,任由斜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三日時間已過,孟陵封閉多年,終於再度開啟,孟陵之外,孟家成千上百的子弟已圍成了人山人海,隻不過他們此時都一身裹素,麵色凝重而虔誠。

孟淵的靈柩已於靈堂之中停留一月之久,而據說每次入夜了,孟鶴言便會去靈堂之中坐上一個時辰,每次出了靈堂,孟鶴言神色之中便多了一絲滄桑之意。

孟家的不少人見族長神色日益頹然消瘦,心中都有些憂心忡忡,畢竟孟鶴言是孟家的主心骨,而孟家近些年來各派親係明爭暗鬥不止,如今的孟家是看似同心同德,實則各懷鬼胎,倘若孟鶴言一倒,指不定會亂成什麼樣子。

如今孟陵再開,孟淵靈柩入陵,老爺子潛藏心底的悲痛便會漸漸淡去了罷,孟家眾人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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