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老爺子的話，有些酸楚，作為一名軍人，最痛恨的就是戰時有人從背後捅刀子。
看出來老人有些難過，我趕緊轉移話題，問他一個月能抓多少隻野豬。
白馬坳很窮，孩子們瘦的皮包骨，一問起來才知道，這村子每年的人平均收入才兩三百塊錢，也沒學上，十二三歲就去城裏打工，二虎就是這樣，父親死了後，愛國哥不忍心讓他在這受苦，就帶去管燒烤攤。
“這幾年不比往年了，野豬也少了，一個月能打兩頭，完成鄉裏的任務就算不錯了”
“鄉裏還有任務？”我皺眉道。
“有，每月兩頭野豬，交上去才給我們村小學派老師。”
大家覺得這香脆可口的野豬肉怎麼也咽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後，小鬧兒問：“咱白馬坳小學需要多少老師？”
山民說：“還用幾個，一個就夠了。前年村上小學還有個教書的老民辦，後來國家改革，老民辦都清退了，村小學也合並到鄉中心小學去了。”
另一個山民插言道：“鄉中心小學條件比村小學強多了，就是太遠，住校又太貴，莊戶人家出不起住宿費和食堂飯錢，娃們還太小，進城打工也不行，整天漫山的野也不是個事兒，我們商量過了，還是請鄉裏派個老師來帶帶娃們，認字識數就中，過兩年進城打工也不當睜眼瞎。”
眾人默然，沒想到白馬坳的孩子們處在這樣的生存狀態下，我走出院門，圍攏在門口的狗們一哄而散，孩子們卻圍了上來，好奇的打量著我，他們身上的衣服很破，手上長著凍瘡，頭發亂蓬蓬的，臉蛋兒紅撲撲的，但是眼神卻出奇的清澈。
“孩子們，你們想上學麼？”我和顏悅色的問道。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的答道。
“那你們告訴我，上學有什麼好？”
“上了學就能進城幹活，幫家裏賺錢了。”
“上了學就能和二虎那樣，頓頓吃肉。”
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上學的動機雖然不盡相同，但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過上比現在更好的生活，淳樸的話語，清澈的眼神，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大人教出來的，而是孩子們發自內心的願望，山裏的生活實在是太苦了。
“好吧，回頭我幫你們找幾個老師，書費和文具我也包了！”我誇下海口，孩子們瞪大了眼睛，喜不自禁，大人們也對視了一眼，臉上盡是驚喜。
“桌椅板凳我包了！”小鬧兒也站起來說道。
“校服我包了，衣服鞋子帽子全套，和城裏孩子一樣的！”龍陽也不甘示弱。
坤子急了，跳起來喊道：“校舍翻新算我的，誰也別和我爭！”
眾人談笑間就把白馬坳小學的事情辦妥了，這半年不管是黑錢也好，正經賺錢也罷，兄弟們口袋裏也都有了不少存款，拿這點錢出來，實在不算什麼。
此時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山民們安排貴客住宿，把他們領到一處頗為平整的房子裏，床鋪已經鋪好了，被褥都是幹淨的，眾人醉醺醺的躺倒就睡，鼾聲震天。
第二天，一陣稚嫩的歌聲將眾人從夢中喚醒，我揉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戶上一看，村裏的孩子們正站在院子裏，對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唱國歌，他們顯然沒有受過正規的培訓，敬禮五花八門，義勇軍進行曲在他們嘴裏也是荒腔走板，唯有眼神堅韌無比，仿佛在進行著最神聖的事情。
趴在窗戶邊的幾個漢子，都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這些不羈豪邁的江湖漢子，竟然發現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麵，平日裏尋常可見的國旗，在這一刻似乎有了不同的意義。
早飯的時候，周思森接到一個電話。
“什麼？為什麼不早通知我？我現在馬上回來。。。你們真是。。。好，我就在這等。”
說著，周思森氣憤的掛斷了電話。
“丁磊老弟，等會我丟人，你們可別笑話我。”周思森一臉苦笑的說道。
“怎麼回事？”
“日本來了個觀光團，來寶邸縣尋根，說祖宗在這，回來看看。。。”
周思森話沒說完，小鬧兒就從房子裏出來了，“武大郎不是寶邸縣的啊，他們來這找什麼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