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銀白大地上,寒風凜冽,無情風兒呼呼的咆哮著。
一抹淡淡的白影頂著風雪踉踉蹌蹌的奔跑著,她的在追逐前方那輛錦緞包裹的馬車,那裏麵有她可愛的湜兒。
“湜兒,湜兒……”蘇婉竭斯底裏的呼喊著,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他能見到崔湜唯一能做的努力。可馬車似乎越跑越快,跟本無心停下。
馬車內,小崔湜扭動著身軀,不斷的掙紮著,無奈卻被侍女緊緊箍在懷裏,動彈不得。他紅潤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哭鬧著,“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要離開娘親,我要娘親……”
“別停快點”車內傳出一聲命令,外麵披著蓑衣,帶著鬥笠的馬車夫點點頭,忽的狠狠抽了一鞭,馬兒跑的更是歡快賣力了。
“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娘親,我可憐的孫兒,以後祖母會好好待你,你在崔家到底受了什麼虐待,連自己的娘親都認不得了。”貴婦人疼愛的撫上崔湜的爬滿淚水的臉頰,輕輕歎息道。
小崔湜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侍女的束縛,一張漂亮的小臉剛從車廂鑽了出來,又硬生生被拽了回去,可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娘親,“娘親,等著湜兒,湜兒一定會回來的,回到你身邊的。”為了這句承諾,崔湜努力了一輩子。
一定會回來,仿佛是回音般陡然環繞在蘇婉耳畔,蘇婉頓了一下,內心滴血般的顫動著,這一別,又是何年才能再見。
馬車在一點點縮小,終是變成一個模糊的小黑點,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婉也如同失了骨架般,一下子癱坐在冰涼的地上,青蔥十指無力的嵌在雪地裏,按出一個深深的印跡,她長長的睫毛輕顫,重重喘著溫氣,睫毛上晶瑩的雪花因為熱氣也化做淡淡的水珠混著淚水一起滾落下來。
漫天的雪花飛舞,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她心中空空的,似遺落了什麼,找不到邊際。蘇婉突然仰天癡癡一笑,看著滿天雪花自言自語道:“又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此刻絕美的容顏在細雪的映襯下更顯慘白無色,可唇上卻是血紅血紅的印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迎麵遠處又緩緩行來一輛馬車,似要進城。
可是馬車卻在蘇婉麵前停了下來,從車廂內走出一個年輕公子,撐著一把印著素雅墨竹的油紙傘為她遮住了風雪,那年輕的公子正是揚羽。
蘇婉黯淡無光的眼眸微抬,看見眼前的人才忽閃出一絲光芒,淚水不禁又開始一點點積聚,終是爆發出來,梨花帶雨般的楚楚可憐,她幽幽道“你們一個個離開,我隻是有些傷感”她苦笑一聲,才又繼續道:“我這樣一路走下去,你們卻都中途離開,那我再走下去,盡頭處是否會,隻是一片荒涼,最後又隻剩下我一個人這樣徘徊?”
揚羽蹲下來手指慢慢撩起她淩亂的一綹青絲,捧起臉頰,指腹慢慢摩挲,他眼神溫柔的像是能掐出水來,輕輕的吻上蘇婉的唇瓣,淺淺的笑著道:“我還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