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與盛月離開之後,蘇婉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環視一圈在坊內大廳的一處角落看見了正在一人獨自喝酒的杜鬆芒波傑。
從蘇婉的角度看那裏光線有些黯淡,他剛毅的臉部線條在這般光影下襯托的尤為突顯,大手握著小小的酒盅,一杯一杯的下肚,少了一分豪爽,卻多了一份孤寂。
蘇婉並沒有打擾,悄悄走到他身旁,也悄悄坐下,直接從他手上奪過去酒壺,笑嘻嘻道:“一個人喝酒有意思嗎?”
“哈哈哈,自然是有意思,不過要是有個人陪那就更有意思了。”
“我來陪你。”蘇婉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好,婉兒的豪爽,我杜鬆芒波傑佩服。”
蘇婉本想再說以茶代酒,但看杜鬆芒波傑一臉興致盎然,也不好潑他冷水。喝酒就喝酒,隻要少喝一點也是無妨的。
“這酒杯太小了,我們直接用酒壺來喝。”有人陪他喝酒,杜鬆芒波傑似乎真的很開心,出手闊綽扔了一定銀子給不遠處伺候的小廝,十分爽快的又要了十壺好酒,並一一擺在桌子上。
蘇婉睜大了眼睛看著桌上滿滿的酒壺,不禁歎氣道:“我頂多喝上兩壺就不行了,你能喝下這麼多?”
“你們大唐的酒不烈,我喝他們就跟喝水一樣。”
蘇婉嗬嗬一笑:“看來有機會要嚐嚐你們那的酒水了,我倒要看看它有多烈。”
杜鬆芒波傑猛然抬起頭來,直直盯著蘇婉看了好半天,掂起一壺酒仰頭灌入,酒壺放下已經是滿滿的空氣,他突然開口道:“婉兒,從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發現你跟她很像,現在又說出了同樣的話,我真有點舍不得放手了。”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喝醉了吧?”蘇婉對他的話聽的是稀裏糊塗,似懂非懂。
“沒有,我酒量好的很。”
蘇婉再細細看他似乎真的不像醉了,隻可那狹長的眼眸裏翻卷著微妙的情緒,是愛,是恨,是悔。
“難得糊塗,酒量好似乎也並不是一件美事啊”蘇婉順手拿起另一個壺酒,淺淺嚐了一口,味美而醇香。
蘇婉品酒的同時也不忘分散一些注意力,觀察下這霓韻坊的情形。不久前盛月的鬧場,已經充分證實了那個叫玉珠的管事不簡單,不似一般生意人該有的態度。年紀輕輕處理起狀況冷靜犀利。對盛月毫無預兆揮下來的一鞭也是靈敏躲過,這至少是不是說明她會武功?當然這一切不過是蘇婉個人的猜測而已。
杜鬆芒波傑似對蘇婉的那句話很有感觸,自言自語的品味著:“難得糊塗,哪的糊塗……”
蘇婉下意識的瞥向玉珠剛才出來的地方,腦袋飛速運轉著:如果能進去這霓韻坊的內部,定會有更大更有價值的發現,可要怎麼混進去呢?就這樣不經意間的幾眼,蘇婉卻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在玉珠的陪同下再次從那扇門中款款而出,兩人有說有笑,舉止間相當親密。當即她就因為極度的震驚,雙手不由自主的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婉兒,你怎麼了。”杜鬆芒波傑覺察到身邊人的不對勁兒立即詢問道。
“我好像,好像看見他了。”蘇婉呆呆的回了一句。
“你說的是誰?”他也循著蘇婉的目光,遠遠望去。
蘇婉擰著柳葉彎眉緩緩坐了下來,神情微微有些木愣。她努力使自己心態平靜了一些才道:“你想見的那個人。”
“是你的心上人?”
蘇婉一咬牙答道:“是。”
“該死,他怎麼能有了你之後還來這種地方。”杜鬆芒波傑撂下一句話後猛然站起身子,穿過二樓的長廊,快速奔下樓去。蘇婉一時反應遲鈍,沒及時攔住他,但也緊追在他後麵,大聲喊:“你幹什麼?”
“替你教訓一下他。”
沒等蘇婉再說任何話,行動迅速的杜鬆芒波傑已經奔到樓下,怒瞪著眼前的這個穿著白衣男子,又拽起他的衣領狠狠給了一拳,頓時倒在地上的人的嘴角便殷出了血,杜鬆芒波傑又彎腰將他提起來,抓著他的前襟將他拉到臉前,道:“婉兒有什麼不滿意得,你還要來這種地方作樂?你不配擁有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鬆芒波傑身上,還在樓梯半中央的蘇婉更是吃了一驚,連忙跑到杜鬆芒波傑跟前,一邊阻止他的衝動,一邊焦急的說道:“你放開他,快點。”
“你還要袒護他嗎,婉兒你好傻!”
蘇婉搖著頭,歎著氣,簡直是一臉無奈,整張麵容都快要憋紅了道:“你就算要替我教訓別人也要先確認一下他的身份吧?你拽著的這位公子,我壓根就不認識,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