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明崇儼的案子似乎是有了新線索。
明崇儼府中有個二十來歲的奴仆,名叫趙道生,長的還算俊俏,典型的小白臉那種。幾天前被當做嫌疑犯抓進了大理寺,審理時他招供說明崇儼是他殺的,可他不止還說了這些,竟然還說他自己是太子李賢的“情人”,明崇儼也是李賢指示他殺掉的。
太子好男色的事情很快就在皇宮裏傳開了,這麼的措手不及,令所有的人都震驚了。就連李賢也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個個奇怪的眼神簡直就是對他人格最大的侮辱,加之長時間的*勞,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的時光。
等李賢病剛剛一好,高宗就以太子好色、與奴仆趙道生謀殺朝中大臣為由立即下詔拘捕太子,搜查東宮。更巧的是正好就在東宮馬坊裏搜出了甲胄數百件。
李賢臉色刹那間白了,踉蹌了幾步,看著那些莫名而來的盔甲,兵器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東宮是他的地盤,李賢精心布置過的地方。東宮裏的人,大到侍衛小到宮人幾乎都是他是親自挑選的人。縱使有人背叛陷害,可這些甲胄不是些小數目,竟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運進東宮,這個人得擁有多大的權力,除非是……
不,他更是不敢相信了!
“殿下得罪了,將太子押起來去見皇上。”領頭的將領嚴肅的對身旁的侍衛吩咐道。
李賢呆愣的杵在那裏臉色更是白了,“等等,在見父皇之前我想要去見一下太子妃。”
領頭的侍衛轉目想了想,恭恭敬敬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好歹他也是皇上的兒子,即使現在有罪可還是皇子,他總歸是得罪不起的。
宜春宮,黑齒珍珠坐在窗邊眼眸裏閃現著複雜的情緒,突然看見李賢繃著臉色緩緩走進屋來,她立刻站起來向李賢恭敬福身,內心苦笑著,早晚要麵對的這一切的,不是嗎?
“珍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賢低著頭聲音嘶啞的對她道。
黑齒珍珠將頭偏向一邊,一副淡然的樣子:“殿下……臣妾……臣妾沒什麼好說的。”她已經做好了被李賢痛斥的準備。黑齒珍珠相信總一天眼前的男人會原諒她的,因為在以後的日子裏她將會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來愛他,即使和他一起做乞丐沿街乞討也無所謂了。
李賢猛然抬起了頭,目光銳利,好半天都不見他張口說話,而後他又突然轉過去身子,那低垂的肩膀止不住的微微抖動,他毫不猶豫的大步踏出了房門,走到門口時才又頓了一下偏頭微微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黑齒珍珠。”那語氣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語鋒卻好似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了她的心髒。永遠不會原諒!難道權力對一個男人就如此重要?
李賢剛踏出房間,黑齒珍珠隻感覺喉嚨一緊,捂著胸口絲絲腥甜就湧了上來,他說他永遠不會原諒她的,難道她真的做錯了什麼嗎?
……
調露二年初,三司共同會審了章懷太子的謀逆案。李賢終究未能逃脫命運的安排,謀逆罪名成立,一道聖旨被廢為庶人,並流放巴州永不能回京。
李賢離京的那一日,蘇婉始終沒有勇氣出宮相送,李賢等了一天終究未能見到他期待的人兒,他苦笑著就這樣淒淒涼涼的帶著黑齒珍珠離開了長安,再無一絲留戀。
城樓上,一雙柔情的鳳眼仔細望著李賢馬車遠去的方向,麵頰上緩緩淌著淚水,“賢兒,一路保重。”
而蘇婉此刻的心情早已如破碎的罐子,摔在地上如何也拚湊不起來一個完整的笑臉了,她獨自喝了一些小酒,便瞞著所有的人偷偷溜出了皇宮,以前她要是出宮總會告訴小碧的。
蘇婉出了皇宮先是漫無目的在長安街上四處遊蕩,而後又跑到宣城公主府的一處牆角直蹲到天黑,綿綿細雨下起來她也不知閃躲,好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她滿臉的淚水慢慢順留下來,嘴裏混著淚水的鹹澀與雨水的甘醇,蘇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憤:“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想問老天為什麼她在意的人都要統統離開,遠遠的離開她的世界,這麼殘忍。鄭氏走了,催湜走了,李賢如今也走了。她不要,她不想,她的人生裏還能留下誰?難道這個舞台注定是要她一個人走下去嗎?
忽然感覺雨水似乎停止了在臉上的流動,還能聽見吧嗒吧嗒雨水打在傘麵上的聲音,蘇婉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看見揚羽裹著一件厚厚裘衣站在旁邊手舉一把青傘,為兩人遮蔽著大雨。他皺起眉頭,柔聲道:“仆人稟報我說有個瘋子在這兒淋雨,我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是你。婉兒,何必呢?該去的你想攔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