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數月而過,轉眼間就到了蘇婉預產的日子。江南道因為昨夜的那場大雪已經變得蒼茫一片,銀白的雪花今日依舊瀟灑並紛紛揚揚的灑向大地。
蘇婉靠著軟榻悠閑的坐在窗邊一邊欣賞著雪花,一邊摸著手中縫製精美的嬰兒小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是一個即將要做母親的人心中最美的期待。下一秒再看那雪花時她卻低垂著眼眸突然想到些什麼,臉上的神色也頓時變得惆悵起來。
“娘親果真沒有騙湜兒,湜兒好想你。”
“家裏的娘親隻關心弟弟妹妹,都不關心湜兒。”
“娘親,湜兒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漆黑的眼睛,紅唇白齒的可愛小男孩突然浮現在蘇婉的腦海裏,湜兒,你現在到底在哪裏?娘親真的也好想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蘇婉不由長長歎了口氣,眼眶已有些濕潤,她放下手中可愛的兔頭毛絨小鞋,拖著已經隆起的圓圓腹部緩緩站了起來,圓潤秀美的手很隨意的拿起了一旁淡青色的油紙傘正準備出去。知晴瘦小的身子卻及時的擋在了蘇婉的前麵,速度之快讓她不由驚詫,蘇婉抽了抽嘴角,剛剛知晴這小丫頭不是還在往暖爐裏添置木炭嗎?
知晴目光深深凝望著蘇婉,好似在盯著自己的獵物,問道:“夫人,這麼大的雪,您這是要去哪裏啊?”
蘇婉內心哭笑不得,自從身子漸顯,知晴的膽子貌似也隨之膨脹了幾倍,小小年紀卻整日一副老媽子的模樣,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能吃,生怕蘇婉肚子的裏寶貝兒出一點兒狀況,不僅僅是知晴,大家都是這樣,就好像這個孩子於他們是“誌在必得”的,對,就是這樣一種感覺,好似這個未出生的家夥兒有著非同一般的使命。還有更讓蘇婉驚奇的,隨著肚子日漸隆起,身上的香氣也在慢慢清淡下去,又恢複了幾不可聞的狀態,揚羽也隻是用簡單而又深奧的醫學專業術語解釋了幾句,蘇婉聽的是雲裏霧裏,總歸一句話正常。
蘇婉蹙著眉頭被知晴問了一個措手不及,說實話,她也不知道現在出去要做些什麼,隻是心中驀然牽掛起一個人來,蘇婉頓了頓,才淡淡道:“隻是覺得屋裏憋悶,想出去走走而已。”
“知晴知道夫人十分辛苦,可是今日的雪下的實在是太大了,夫人還是安心呆在屋子裏吧。等改日天氣好了,知晴再陪夫人去散心。”
蘇婉低下頭看看自己滾圓的肚子,長長的睫毛打出了一個深深的陰影,“我……”
話還未說完,翠竹閣裏就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宛如春日裏突然綻開的花朵,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之下,“知晴,就隨了夫人的意思。”
揚羽秀美的眉目間透著一股婉約的柔和,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是揚羽這幾日忽略婉兒了,今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如何?”
蘇婉抿嘴輕笑,她道:“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沉默後兩人又是相視一笑,眉目間盡是對方清晰可見的默契。
知晴兩三步進了內閣,出來時手臂上多了一件厚厚的毛皮裘衣,銀白色的雪狐毛皮閃著的熠熠的光澤,揚羽接過知晴捧著裘衣輕柔的給蘇婉披在了肩頭,寬大的袖口內探出了一雙修長的白皙手指,緩緩的係著領口的帶子。
那雙白皙的纖手為什麼在顫抖,仿佛是在極力的隱忍著身體的痛楚,蘇婉仔細的盯著它,隱約觀察到月白的袖擺內浸著一抹極不易發現的暗紅,但站在蘇婉這個角度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睫毛輕顫,如水的眸子裏也不由暈上了一層細細的水霧,“為什麼總要瞞著我?”
揚羽眉毛揚起,“什麼?”
蘇婉拉起那浸著血跡的袖子擺在了揚羽麵前,“我說這個。”
揚羽瞥了眼袖口微微一愣,隻一瞬間就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他很自然的彈開袖子,隨即笑著道:“我向來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隻是近來天氣濕寒,身子一時難以適應罷了。”
蘇婉卻又道:“我從來未曾問過你的過去,但這件事情我想要知道。揚羽,不要再瞞著我了,我總感覺事情沒有你講的那麼簡單。”
揚羽斂著神色,沉默了半響隻道出一個字:“好。”
=======================================================================兩人此刻漫步在白茫茫的飛雪中,腳下踩著厚厚的積雪,發出吱吱的響聲。揚羽臂膀不由緊了緊懷中的蘇婉,低頭看去她秀美的麵容似乎因為見到了外麵的景色而微微露出了舒心的微笑,兩人能這樣肩並肩的時候應該也不多了,隨了她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