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徐清風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這幫麵具人鬥下去了,他看看身後的懸崖峭壁,心想:看來隻有放手一搏了。認真瞥了眼懷中熟睡的嬰兒,他的雙手抓緊了繈褓,將嬰兒緊緊地環在臂膀之中,慢慢向後退了幾步便縱身一躍便跳下了懸崖。
眾人一看徐清風竟然帶著孩子跳下了萬丈懸崖,不由慌了腳步,“知晴姑娘,這該如何是好?”
知晴走到崖邊停下腳步,定定看了一眼深不可測的懸崖,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頓了一頓堅決道:“去懸崖下務必找到孩子,就算是屍體也要給我帶回來,若是見到徐清風,不必手下留情,背叛公子者必死。”
神秘的麵具人聽到知晴的指揮紛紛循著另條平緩的路徑奔去了懸崖底下。約莫兩個時辰過去,有人上來回報,“知晴姑娘,懸崖下未曾發現徐清風的蹤跡,天色不早了還要繼續尋找下去嗎?”
知晴麵上一驚,質問道:“怎麼可能。他身受重傷,又從如此高的地方跳下去,縱使輕功了得,也應是跑不遠的,況且他還帶著一個孩子。你們將人力分散,向周邊方圓的村莊挨個搜查,不得再耽擱了。”若是再找不到孩子,公子的冰顏之毒可就真的沒法解了,若不是情況迫在眉睫,昨日公子又怎麼會冒險讓夫人吃下催生藥,這可是一屍兩命的危險,而這催生藥更是有著極大的副作用,蘇婉的身子定會比從前虛上很多,或許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再孕育孩子了。
“罷了。”從後方忽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知晴循著聲音望去,先是看到馬車裏探出了一隻優美的白皙手指扶著車箱邊緣,那手指隱約還帶著微微的顫抖,指骨間更是透著蒼白之色。
啞巴少年立即跳下馬車扶著揚羽踏出車廂,他漆黑的眸子隻如現在飄飛的冰雪尋不著任何情感。揚羽腳上甚是無力,輕咳了幾聲才偏頭對身邊的少年道:“扶我過去。”
知晴低著頭不敢再說一句話,安靜的讓開了道路。
揚羽慢慢的走到懸崖邊上,因為無力步伐顯得十分輕飄緩慢,卻是給人一種慵懶悠閑的姿態。他側目瞥了一眼崖下,眼中透著一股銳利的光芒,陡然揚羽的唇角淡淡勾起一抹頗有深意的輕笑,這個懸崖的構造很是特別啊,隨後那輕笑又化作一絲無聲的歎息。
“你們都回去罷,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莫再插手了。”
知晴微微一怔,上前一步緊張道:“公子……”
“不要再說了,回去。”揚羽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知晴吸了口氣,很不甘心的應著,“是。”
=========================================================================馬車緩緩的向回去的方向駛去,銀白的大地上留下一道道車痕,偶爾車廂裏疏淡的飄出一聲咳嗽,揚羽坐在寬大的馬車裏,裹著厚實的棉被斜靠在一旁的軟枕上閉目養神,眉宇間盡是疲憊之色。馬車哐當一聲突然停下,揚羽緩緩睜開眼睛,微喘著氣息,冰顏之毒在迅速的蔓延直至他的全身,揚羽的身子已然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啞巴少年掀開淡青碎花的車簾,腦袋探進車廂內,神色慌張,嗯嗯唧唧的比劃著,意思是說:“公子,夫人坐在雪地裏呢!看起來好傷心。”
揚羽輕歎了口氣,斂著神色微微掀起窗簾一角,抬眼望去,那個纖弱的身影如同絕望了一般斜著身子半趴在雪地裏,就像是一株即將枯萎的純潔雪蓮。
揚羽舉著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隻透黑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含進口中。片刻後,他蒼白的臉色卻慢慢紅潤了起來,接著一口濃黑的鮮血便嘔了出來。他極盡全力從車廂裏走出來,啞巴少年正待去攙扶,揚羽衝他擺擺手。少年一臉的無耐隻好作罷,順手遞去一把印著素雅墨竹的油紙傘,這是揚羽平日裏最喜歡的圖案,撐起紙傘揚羽穩著步子慢慢前行,不禁感歎著多麼相似的情景,當年蘇婉也是這樣在漫天的雪地裏癱坐著絕望,隻是此時的心境不同罷了。
“你們一個個離開,我隻是有些傷感,我這樣一路走下去,你們卻都中途離開,那我再走下去,盡頭處是否隻是一片荒涼,最後又隻剩下我一個人這樣徘徊?”蘇婉當年的話語還猶如在耳,或許真的要剩下她一個人了。
蘇婉看著揚羽慢慢接近自己,黯淡的眸子裏氤氳著水汽,她白皙的雙手摁住地麵努力的想使自己站起身來,可剛站起來踉蹌了幾步,便又無力的跌回了原地,她低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上凝著水珠,果真一切都隻徒勞,晶瑩的淚珠瞬間就滴進了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