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第四章蘭帝諾維亞的夜
雖然手上腳上至少套了十斤以上的枷鎖,但是能在如此多的政府官員的陪同下走過蘭帝諾維亞的大街,也是一件不錯的享受。
由於迦蘭臨走前那驚人的“逃遁”,使得我和米拉奇的級數上了一大台階,守護城門的蘭帝諾維亞第一護城大隊撥了一個中隊之多的士兵負責押送,原本喧嘩的大街一下被士兵的沉悶腳步聲所代替,在我們前進的方向上齊唰唰地空出一條大道來。
我四下張望,蘭帝諾維亞城確實有別與一般城鎮,首先街道就分外開廣,足夠八輛馬車同時前行,其次就是兩邊的店鋪了,甚少有“雜貨鋪”、“布店”一類的東西,入目的不是“嘉奇洛武器店”,就是“梅爾傑森兵器作坊”,把這兒稱為大兵工廠也不為過。
“得到了這兒,無疑擁有了上萬軍的裝備呀。”我暗歎了口氣,更加堅定了得到它的信念。
“嘀咕什麼!快走,你當是逛街呀?”蒼白臉狠狠推了我一下,頓時將我的雄心壯誌弄得無影無蹤……
大護政司是蘭帝諾維亞的司法單位,其建築物也以陰森為主要基調,灰白的牆壁、昏暗的燈光以及黑漆漆的頂棚,不過當看見那大護政司米高揚斯基的“果斷”作風後,就會覺得那個基調顯得有點柔和了。
“什麼?他勾引你老婆,這還不簡單,你把他老婆睡了不就行了!什麼?沒老婆,那他家裏總有老娘、姐妹什麼的,隨便找一個。”
“這個賤民傷了貴族,那還用問我?把那賤民全家殺了!”
……
“這兩個人犯了什麼罪?”迅速處理完案件後,米高揚斯基發現了整個司裏唯一剩下的兩個“犯人”。
“大人,這兩個人在大街辱罵利奧大人,且身懷危險物品,懷疑是亂民的奸細。”蒼白臉忙上前回答。
“辱罵利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米高揚斯基的話頓讓在場的人大吃了一驚,如此**裸表達對同僚的不滿,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單細胞生物。
不過那個蒼白臉很快恢複了正常,忙道:“不過大人,他們還有個同夥跑掉了,身手很好,很像南邊的居民。”
米高揚斯基立時提起興趣,摸了摸滿是胡子的下巴後道:“這樣的話,先關押起來吧,今天我還要參加塔羅斯基的宴會,暫時沒空。”
“是的,大人!”蒼白臉躬了一下身,推著我們走向了後麵的牢房。
“算你們運氣好,居然沒把你們給砍了,不過你們可要一輩子在牢房裏過生活嘍。”這是引路獄卒的話。
“如果牢房夠結實的話。”我是很難想像這世上還有迦蘭不能進的牢房。
不過當我走進牢房時,還是有點驚訝,不是由於它的堅固,而是由於它的簡陋,幾乎是用木板搭出來的,而那些久經風霜的木板又已腐蝕的千瘡百孔,就算是我輕輕一碰,也會化為塵土。
更令我驚訝的是,這麼個破地方居然還關押了為數不少的人,而且裏麵橫豎也有幾個看上去很厲害的角色。
“不要以為這兒的牢房破爛不堪就想逃跑,要知道大護政司裏麵護衛眾多,想出去的人現在全吊在前院的樹上,乖乖待在這兒,等哪天大護政司大人想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就不需要在這了。”蒼白臉一臉惡象,威脅道。
我不得不詢問了一下:“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想報仇呀,反正你也活不了,告訴你也不要緊,我叫雷奧多·巴普洛夫,到地獄裏去告我吧。”
“不是,我是想招募你到我的麾下,有這麼出色的密探也是不錯的事情。”我搖搖頭,說出了讓巴普洛夫吃驚的話……
“砰——”我被重重甩入了一間牢房。
“哼,想招募我?要死的囚犯那麼大口氣,洗幹淨脖子挨宰吧!”巴普洛夫的聲音遠遠的在外麵回蕩。
我站了起來,撲撣了一下身上的草末,歎了口氣:“有必要那麼激烈嗎?”言語間掃視了整個牢房。
牢房不大,估計隻有幾個平米,昏暗潮濕,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發黴般的惡臭,不過讓人慶幸的是沒有和米拉奇安排在一個牢房,要不然就算是旅館也會和地獄一個模樣。
“又來了一個新人嘛。”沙啞的聲音從牢房的一角傳來,即便是閃族出名的好眼力,我也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聲音的主人,看上去是三十出頭的文質男子,有著典型的蘭帝諾維亞灰眼睛,與一般牢徒的萎靡不振相比,他的精神好的可以,即使身上加滿了各類枷鎖。
“你是誰?”我上前了一步。
男子笑了笑,道:“一個囚犯罷了,咳咳。”笑聲扯動了加在他身上的鎖骨鏈,使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能被加上鎖骨鏈,你的等級恐怕不是囚犯那麼簡單吧?”我仔細打量了他一下,除了鎖骨鏈,還有手鏈、腳鏈甚至頸枷,這種待遇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大盜也未必能用上。
男子咳了數聲後,費力道:“能有那麼坦然的囚犯,我是囚犯又有什麼稀奇呢?”
我一怔,轉而嗬嗬笑了出來,“不錯,不錯,我們都是可憐的小囚犯。我是閃族的法普,你呢?”
“我嗎?你叫我魯素就可以了。”
“魯素?”我咀嚼著這個奇怪的名字,在印象中似乎聽說過,在四人眾亂七八糟的報告中偶爾提起,但是代表的意義已經被一大堆同類型的垃圾情報給掩沒了。
“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好奇心湧起,一時忘了問犯人這種問題實在夠愚昧。
魯素略帶點吃驚地上下掃視著我,突然嗬嗬笑了出來:“第四龍將可真是奇怪的人呀。”
“你……你怎麼知道?”帶給我過多的吃驚,我指著魯素結巴著說。
“在我被關進來前,你可是在南邊揚名著呢,稀少的閃族人、黑發的龍將,還有笨到把那麼有名的名字說出來,我還是有點智商的哦。”魯素一邊咳嗽,一邊笑得更為暢快,很久以來,我都快忘記臉紅的這個表情又浮現在我身上。
“好了,尊敬的龍將大人,你故意被抓進來,不會是想體驗一下蘭帝諾維亞的牢房設施吧?”平息了起伏的胸口,魯素盯著我,眼神突然銳利了起來。
從進牢房那一刻,我就被這個蘭帝諾維人所把握,可不能再這樣下了,望著魯素的眼睛,我道:“在這個之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被關進來的嗎?”
兩個人互相默視,時間就如同溪水一般流逝,在打更的竹節敲擊聲中,魯素吐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吧。我原來是蘭帝諾維亞地方行政官,應該是先王提拔的第一批本土官員,為了抵消來自懷頓諾爾方麵的影響,先王一直這樣努力著,可是在一年前……”
蘭帝諾維亞王——有著“凡尼塞克大公再世”之美譽的菲迪特突然暴斃,按照官方的解釋,七竅流血的菲迪特屬於自然死亡。而後,由懷頓諾爾方麵來的使者急急忙推上了菲迪特的弟弟——亞當斯基公,這個和他哥哥完全是兩個人的新王,完全沒有治世之能力。而且傳聞中似乎因為長年生活在深宮,又被其母過度溺愛,有心智發育不健全的記錄。
這個就是被扣上“懷頓諾爾最無恥陰謀”的蘭帝諾維亞五月事變,聽聞其後被清查處置的本地官員超過千數,其中有一百多人被處斬、三百多人流放,其餘皆下落不明……
“……為了抵抗懷頓諾爾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政權,我們不得不選擇戰鬥,但是,有著懷頓諾爾人撐腰,一年來已經犧牲了無數的同誌,而我是在半個月前被捕的。”魯素歎了口氣,結束了全部的談話。
一陣歎息,聽聞了這些應該算得上密聞的事情,才知道蘭帝諾維亞人遠比我們先嚐到了痛苦的滋味,我同情的望了下眼前本來是文官的戰士,握慣筆的手現在滿是握刀的老繭。
“那為什麼他們沒有立刻處死你?”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按照米高揚斯基的脾氣,早就一刀下去了。
魯素盯了我半晌才道:“我是餌,吸引我同伴的餌,不過快了,明天我就要被處斬了,一切也結束了。”
“明天?”
“不錯,好了,一切都說完了,該你了吧?”明天就要處死了,魯素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憂慮,一雙眼睛依然銳利的盯著我。
“我要得到蘭帝諾維亞!”挺起了胸,我閃過毅然的神色,對著魯素發下了這個豪語,在他的臉上一下浮現出各種表情來,好一會,魯素按住了額頭大笑起來,伴隨劇烈的咳嗽。
“好……好笑,你想要得到蘭帝諾維亞?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能消滅蘭帝諾維亞的守軍,可是在他身後可是聖國懷頓諾爾,一支流浪的烏合之眾怎麼和正規軍鬥?”
“不論怎樣,我會走我選擇的路,就算和整個大陸為敵,我也不會後退。”
“……瘋子,不過我喜歡,為了解放受過太多苦難的同胞,為了趕走該死的懷頓諾爾傀儡……”魯素伸出了手。
“為了複興我的國家……”我也伸出了手。
“為了我們各自的理想握手。”
……
王曆一三五三年五月十六日晚上,在一間破舊的牢房裏,一個想要複國的年輕人和一個快被處決的犯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在一三五三年有太多要記錄的事件中,史學家們不得不莊重的把這次握手寫在了最為耀目的位置上:“……巨人的握手,改變曆史的齒輪在那一刻轉動了起來……”
緊接著就是“蘭帝諾維亞血夜”。
我撫摩著四周粗糙的木板,這種八成腐爛的東西,以我的力氣,可以毫不費力的擊成粉末。現在要變更計劃,為了營救魯素,需要冒點風險,現在的龍槍戰士應該潛伏到城外,接到信號就可以在第一時間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