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1 / 3)

秋末,發黃的楓葉厚厚的撒在蘭帝諾維亞大街上,就象鋪上了一層金色的毯子,踏在有點鬆軟的地上,我享受著難得的清閑。

四周店家熱情的吆喝聲,和“乒乒乓乓”打鐵聲融合在一起,在這個亂世中,交戰各國都需要大量的武器,作為聖陸最大的鐵礦產地,無疑使蘭帝諾維亞再次煥發了青春。而豐厚利潤的回報又讓更多的商人加入了申請開采鐵礦權的行列,連帶著蘭帝諾維亞的娛樂業,所產生的巨量財富,簡直不可估算。

難怪“流浪暴發戶”的名字會在一天內流傳到整個大陸上,麵上抽搐之人的數目絕不會少於一萬,聽說波塔利奧大人更是將整隻銀盃捏爛。

笑著晃晃頭,我大步向中央廣場走去,很久沒去看艾麗茲了,想想夏亞大人對我的囑咐,不禁一陣汗顏。

“女人,我們再打過,我就不相信一直打不過你!”粗亮的嗓子,讓我的腳步為之一澀,遠遠的望見一群人在圍觀,一頭金色的亂發在人群中頗為耀眼。這個雷帝斯,還真不知道羞恥為何物,每次都要在大廳廣眾下向法爾切妮挑戰,絲毫都不知道因為他的存在,整個狂戰士團的戰士抬不起頭來。

正思慮著是繞過去呢?還是上前看個究竟時,數匹快馬衝過了鬧市,裹著風來到了我的麵前,還沒搞清楚什麼,馬上的騎士已經滾落下來,滿身泥土的喘著氣。

“大人,不好了,俘虜營出事了!”其中之一的口中冒出了怎麼都不像是好消息的話,我哀歎了聲,難得的休息呀:“我們馬上走!”

王曆一三五三年十一月二日

俘虜營的暴亂拉開了後來被稱為“混亂之初冬月”的序幕。

“到底怎麼回事?”我一邊穿著臨時的披甲,一片詢問著俘虜營的管事,四周忙亂的竄動著流浪兵團的士兵,眨眼間就將原來就孤立在城外的俘虜營包圍了起來。

矮壯的管事在擦著滿頭的細汗,一臉的無辜:“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呀,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發難,營裏的一個中隊看守全數被繳了械,現在還被扣在裏麵。”

“奇怪呀,沒道理在這個時候發難的,難道都瘋了嗎?”塔特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旁邊。

“不知道,大概是沒有薪水領的原因吧。”瑪古拉做出了與己無關的表情。

不過兩個人的隊伍卻是第一波到達,完成了對俘虜營的監控,讓暴亂沒有蔓延開去。

我轉過頭去,望向了俘虜營,隔著簡易的柵欄,俘虜們堆起了桌椅,組成了臨時的堡壘,幾十名原看守就被押在後麵,當人體盾牌。“弓箭手沒什麼用處了呀。”我歎了口氣,我可做不出不顧屬下生死的事情,不過這樣的話難免會造成僵局,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

“喂,你們有什麼條件呀?”走出盾牌手組成的戰陣,在無數詫異的目光下,我大聲喊道,將全身都暴露在可能的弓箭射程內。

在裏麵的俘虜們左右互視,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好半晌才有人聲出來:“放我們自由,我們不想再在這該死的地方待下去了!”

“你們自由了能做什麼?繼續當盜賊,或者繼續當一名貴族軍士兵,和我們再開戰?”我笑著回答。

一片寂靜。

營中的眾人沒有了聲響。

“這樣吧,關了你們也很久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以放你們走。不過我不希望在以後的戰場上再看見你們,下一次,我會毫不猶豫處死你們。還有一件事情,現在流浪兵團缺少優秀的戰士,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我歡迎你們加入,這是我,流浪兵團指揮官法普的邀請。”

揮了揮手,在外麵布陣的士兵潮水般退去,留下偌大的缺口。

猶豫了片刻,一身汙垢的俘虜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臉上塗滿了警戒二字,手中的武器絲毫沒有放鬆,在他們中間攙雜著被扣為人質的看守們。當這支破爛的人流走過我身邊時,其中之一走出了人群,這是個年輕人,露著燦爛的笑容:“您就是法普大人嗎?”

我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笑容更加燦爛:“波塔利奧大人要我問候您。”匕首無聲息的刺了過來,當我警覺的時候,劇烈的疼痛已經由腹部蔓延開來,刺客抽出了刀,對著我的心口想刺第二次。

劍光、細小的身影已經擋在了我的身前,那名刺客搖晃了下,倒在了地上,從他喉口噴湧出來的血流淌出來,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

從俘虜群眾閃出了另外兩名刺客,用著不顧生死的刺殺手段,手握著匕首合身撲了過來,迦蘭的劍沒入其中之一的胸口後,就被那人死死的扣住,另一把匕首的森寒勁氣直撲到我的麵前。

“該死!”巨大的吼叫聲,雷帝斯裹著風衝了過來,巨大的戰斧掠過一道耀眼的光華,劈入了直衝到我麵前刺客的腰際,貼著斧頭刺客的上身跌落在地上,依然站立的下身從斷口處如湧泉般噴灑著血漿,這個時候,迦蘭才抽回了劍,剩下的那名刺客搖晃了下,直挺挺的仰天倒下。

電閃雷鳴般的瞬間,在我的四周躺下了三具刺客的屍體,而我,很不幸的被刺傷了。

“該死的俘虜!”雷帝斯高舉著戰斧,怒聲狂吼著,四周的士兵才反應過來,晃動著兵刃就欲將茫然的俘虜們統統殺光。

“住手!”捂著傷口,我用勁力氣大喊了聲,製止了可能的大屠殺:“放了他們,這是我承諾的事情,不論怎樣,不能反悔。”

“法普,你瘋了?裏麵可能還有刺客呀!”瑪古拉衝到了我的麵前。

“我要講信用。”看著他,我僅吐出了這麼句話,一時無語的瑪古拉無奈的揮了下手,湧上的士兵緩緩退下,給俘虜們留下了出路。

“撲通”一個俘虜跪倒在地上,從臉上掛下了淚水,全身匍匐在我麵前,第二個、第三個……在我的麵前黑壓壓跪滿了俘虜:“不殺之恩當永世相報!”從他們口中吐出了如此響亮的聲音,在俘虜營前久久回蕩。

總計一千三百四十五名俘虜,除去傷殘及歸家者還剩下八百人,統一編製在我直屬護衛團中,由原盜賊切拉維佐統領,這支部隊在後世留下了個響亮的名字“法普的八百勇士”,但是在現在,能夠理解我如此膽大妄為舉措的人,恐怕沒有一個……

“在蘭帝諾維亞到處是間諜和刺客呀!”德科斯老人如此感歎著,一邊捧著他心愛的茶杯坐在我的床前。

我苦笑了下,不得不道:“軍師呀,現在不是時候打擾我這個病人吧。”

說實在搞不清楚這個老人想著什麼,每天不是一頭撲進那被傳聞為“瘋子和白癡混雜處”的議事廳,就是坐到我麵前感歎這感歎那,沒有一點高薪待遇者應有的奉獻精神。若不是在幾場戰役中有著良好的表現,恐怕現在早被要求他下台的聲音給淹沒了。

“哎呀,打擾你們的私人時間了,還真是不好意思了。”言語間眼光直往一邊侍立的迦蘭身上飄去,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了然神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嚇得連忙解釋,這個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明天就滿軍營的緋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