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秘書站在車門邊,看著陸西顧頭昂首挺胸的往看守所的大門走去,一雙眼睛透著些微的沉。
他抬頭看了眼頭頂的烈日,長長地歎了口氣。
逝者的心思,恐怕要白費了,有些事,終究是瞞不過去了。
負責看守的人將陸西顧帶去了會麵室,白色的牆麵,隔著一張明晃晃的玻璃窗。
陸西顧坐在椅子上,隻見對麵的大鐵門“吱”地一聲打開,陸正雲帶著手銬,步履艱難的從那頭走了過來。
他臉上的傷口腫得厲害,看守所的醫生給他擦了些藥,臉上頓時青黃相接,右邊眼睛傷得有些嚴重,包著紗布。
臨到坐下,負責看守的人都沒有替他將手銬打開。
陸西顧看了眼旁邊的工作人員,開口請求道:“能幫忙將他手上的手銬取下來嗎?”
工作人員沉著臉,語氣透著些嚴肅,沉沉的說道:“犯人近期的情緒躁動,已經在監獄裏毆打過服刑人員,鑒於他有反社會心理,為安全起見,不能鬆銬。”
同服刑的人打架,且有反社會心理?
陸西顧聞言,眉頭微微地擰了擰,這樣的字眼跟印象裏的軟弱的陸正雲,絲毫不沾邊。
隻是人心隔肚皮,又有誰能看得透徹呢?
那邊的陸正雲卻跟著殘冷的笑了起來,目光邪惡的看著她,譏諷道:“你現在裝好人有什麼意思?看到我落魄不甘心,還準備來羞辱我嗎?”
陸正雲的態度,早就沒有了貴公子的儒雅氣質,整個人漫出來的全是邪佞。
陸西顧微微地拽緊了拳頭,壓著內心的火氣,看著他,依舊態度謙遜禮貌,“大伯,我從來就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不要叫我大伯,”陸正雲抬頭,目光冰冷地看著她,末了,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沉沉的說道:“你這麼喊,我受不起。”
絲毫不給陸西顧任何可以套幾乎的機會,就那麼直截了當的占據各方,刀槍在手,隨時應戰。
“......”陸西顧是徹底的放棄了與他和諧聊天的衝動,頓了頓,開口說明來意,“我今天來,就是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爺爺和陸氏。”
陸正雲靠著椅子,揚了揚眉,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深,“你問為什麼?”
他看著陸西顧,眼裏的光冰冷森寒,微微地探過身子,看著陸西顧,語調涼薄的說道:“嗬!陸西顧,這當中的原因,你心裏還沒有點數嗎?”
他整個人的邪肆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莫名其妙覺得緊張。
“......”陸西顧強壓著後退的衝動,目光冰冷的與他直視,沉沉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正雲聞言,嗤笑一聲,指尖輕輕地敲了敲桌麵,笑了笑,說道:“我身在陸家,長在陸家,從知道自己不是陸家人到現在,也差不多四十年。”
陸西顧擰了擰眉,並未插話,等著他懶懶散散的說。
陸正雲的目光看向遠處,頓了頓,又猛地回落在陸西顧的身上,笑著說道:“總共四十年,我接觸陸氏研發部最核心技術,也參與陸氏的項目開發,我可以有很多機會去部署和整垮陸氏,可為什麼,我會集中在你被送往美國的那四年倉惶的不顧會露陷的危險來動手,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嗎?”
他的眼神,透著幾分深意。
“......”
陸西顧忍不住蹙了蹙眉,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經他這麼一提醒,她確實想到,當年她還在蓮城時,陸正雲雖然算不上能力傑出,但也沒聽說他被背叛陸氏的事。資金轉移的賬目流水,也是從四年前開始的。
所以,為什麼呢?會選擇在她去美國的那四年間動手?
陸正雲看著她,瞳孔裏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他握著拳頭,手銬因為他敲桌麵的動作發出“叮叮叮”地聲音,“陸西顧,我原本沒想把陸家怎麼樣的!我根本就沒想過!可是,你逼我,陸懷先逼我,是你們把我變成今天這副喪盡天良的樣子!”
逼他?逼他什麼了?
這樣的表情,就跟當年楊雪控訴她一般。
對!楊雪......
陸西顧臉上的表情猛地愣住,盯著陸正雲,嚐試著問道:“楊雪因為陸西曼去世的事險些殺了我,所以我猜,你報複陸氏,也是因為覺得是我害死的她對嗎?”
她原本不過是猜測,沒想到下一秒,就見陸正雲鐵青著臉,震怒的吼了起來,“沒錯!”
陸正雲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猛地站了起來,衝著兩人之間的玻璃猛地撞了上來,大喊道:“我和楊雪就隻有曼曼這麼一個女兒,你害死她,我就讓你來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