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顧擰了擰眉,解釋道:“我是不想背上殺她的罪名,被別人看低一輩子。”
張秘書聞言,微微地笑了笑,直接了當的說道:“但是我想,這並不是您固執得非要留下的必然原因。”
陸西顧聞言,猛地抬頭,眸底的光有些微微閃爍,“張秘書很了解我?”
“了解您的,從來不是我。”張秘書搖了搖頭,在看到陸西顧微凜的目光時,開口說道:“是老董事長。”
“爺爺?”
陸西顧的眼睛裏透著震驚的盯著他。
“是的。”張秘書鄭重地點了點頭,嗓音微沉的說道:“因為了解過去,也了解您,知道您和顧公子不僅不會有結果,反倒會因為糾纏而弄得遍體鱗傷,所以他才兜著萬分的不舍得把你遠送美國。而鑒於以往的經曆,我想您非要留在蓮城的理由,左右還是走不出顧公子這個原罪。”
陸西顧聞言,悵然地低垂著頭。
仿若在美國的那四年,自己對陸懷先的百般怨恨與氣惱,瞬間變作毫無道理的作。
那時候,情緒更多的,除了恨就是委屈,一心想著和他對抗,沒日沒夜的操勞,起早貪黑的折騰。
卻從來沒有冷靜下來,哪怕一次,嚐試著去與那位老人溝通。
她太過年輕,輕率判了對方的刑,然後錯過陸懷先對她那麼多仁慈的考量。
為了保她的命,陸懷先這一身的凜然正氣,終究是晚節不保。
備受著陸正雲與楊雪的指責,以及眼睜睜看著陸氏被掏空而不反擊,他都是在因為陸西曼的死,在替自己贖罪。白發蒼蒼的老人,用自己的節節敗退,企圖消解陸正雲與楊雪的怨氣。
陸西顧盯著手腕上的貴妃鐲,心裏細細密密的疼了起來。
她有些惱,惱自己的中毒已深,顧律川這個深淵,饒是陸懷先百般拉扯,她仍舊不肯爬出來。
辜負與被辜負,都是她的一念之間。
陸西顧低著頭的,心裏悶悶的疼痛起來,良久,她這才握緊了拳頭,看著旁邊的張秘書,鄭重其事的說道:“既然您和爺爺早已知道我心中所想,那你也就知道憑我的偏執,你肯定勸不動我。”
張秘書眉眼微微地帶笑,蒼老的皺紋此刻卻顯得異常慈祥,“我本就不想勸你,我早先也說過,要捅破這蓮城的天,那棍子也該由我來幫你遞。”
陸西顧偏頭,眸光微微地上揚,木愣愣地看著他,笑了笑,說道:“但現在你的態度,似乎有些打臉。”
張秘書笑了笑,倒並不見得有翻滾的情緒,很是平靜,“那是因為,您現在有了身孕。”
“......”
那聲音很平和,卻猛地擊中陸西顧的內心,她忍不住渾身一震,咬著牙,不肯說話。
張秘書繼續開口說道:“但你應該很清楚,蓮城雖地廣,但圈子確實小,我目前有辦法讓你左躲右藏的孕檢,但是以後呢?”
陸西顧臉上的表情透著幾分的沉冷,她擰著眉,仍舊是一副不肯妥協的表情。
張秘書歎了口,頓了頓,這才開口說道:“目前為止,您隻字未提孩子的父親,且又不肯留下任何的看診記錄,能讓您這樣忌憚的,除了......”
對方的姓氏還未提起,陸西顧拽著被角的手就猛地收了幾分的力。
張秘書不是沒看到她情緒的變化,頓了頓,這才勉強的開口說道:“除了是他,我想不到還會是誰。”
陸西顧咬著牙,強忍著內心翻滾的情緒。
他也不過是陸懷先的私人秘書而已,說得太過,似乎有些主次顛倒。
張秘書看陸西顧臉上強忍的情緒,低著頭,誠懇地說道:“小小姐,我並沒有讓您難堪的意思。”
陸西顧聞言,立刻搖了搖頭,並沒有衝著他發脾氣。
“雖然我現在說話會讓您感到煩躁,但我還是想要說。”張秘書忍著被陸西顧轟出去的結果,繼續開口說道:“徐含煙對陸家的怨恨,並不會因為陸正雲的鋃鐺入獄就徹底的偃旗息鼓。”
陸西顧聽出了他話裏的深意,抬頭看著他,問道:“你什麼意思?”
張秘書臉色凝重,“今天我收到消息,她已經集齊徐家的勢力,準備對付我們。”
“對付我們?”陸西顧的眉心緊擰,臉上的表情也透著些薄冷,頓了頓,開口說道:“陸氏現在掛在恒盛的名下,饒是徐家有天大的本事,早就風光不再的徐家望族也不敢造次吧。”
張秘書點了點頭,繼續分析起來,“是。徐家比不過如日中天的恒盛集團,但是您似乎忘了,顧公子夾雜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