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煙瞪著她,眼睜睜地見陸西顧拽著她的手腕,用力扣了回去。
陸西顧並不怕她,抬頭,一雙眸子透著冷冽,沉沉涼涼地說道:“其實,不管是大哥顧靖寒,還是說現在的顧律川。一個是在你看來足夠光宗耀祖卻英年早逝的優秀,一個是現在能撐起家族威望卻不受掌控的唯一。”
“前者逝去的痛心或許是希望落空大過的兒孫之情,而後者卻是到如今仍就無法讓你完全掌控的執迷不悟,徐老,做您的兒孫,其實是可悲到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幸福感吧!”
心裏兜著多年的不解,在近日的時間段,突然之間就徹底的理順了。
她看著麵前的徐含煙,心口發悶,輕笑出聲,“算來,顧律川養成現在複雜多變又不討喜的性格,多半是被您變態偏執的教育方式影響,這樣細想,他倒是挺讓人覺得同情。”
徐含煙被氣得臉色發青,渾身發抖得說不出一句話。
她瞪著麵前年輕孤傲的陸西顧,又仿佛看到多年前永遠略勝自己一層卻始終冷傲孤清目無一切的辛檸。
這讓她內心覺得恐懼、懊惱以及氣悶。
陸西顧卻是神色淡定,翻看著麵前的報紙,不冷不熱的說道:“顧靖寒在世時,年少的顧律川在顧家便沒有什麼明顯的存在感。造化弄人,即便失去麵前的遮擋變得獨立強大,卻還要被你框在一個既定的模子裏生長。”
“您用您不可撼動位置,強勢地將陸西曼塞給他,接著又是馮娜。”
以往的很多時候,陸西顧都認為,她是那樣明白顧律川的。
活在人前的光鮮亮麗,不可一世,卻默默承受著不可避免的家族重擔。
所以,才在最後這樣的時刻,他早就知道自己沒有感染AIDS,卻選擇將檢查報告藏起來。
陸西顧的心思很沉重,那個男人都已經如此的對待自己,但她免不了在這種時刻,卻仍然想到的是他。
無可奈何的癡戀,她已然束手無策。
她垂著眸子,微懶的輕笑一聲,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樣細細想來,如今的悲劇遭遇,很多時候,都是您在一點點的促成,將他推進的火坑,讓顧家麵對如今的局麵。”
說到這裏,她止不住地挑起了嘴角,笑著說道:“辛檸雖沒能像你這般,活成蓮城名門望族的招牌,但她也不至於為了滿足自己俗世的野心,將一家子的人推入深淵還不自知。”
被這樣的小輩直麵的訓斥,誰能忍?
“你!”徐含煙被氣得血氣上湧,“你給我閉嘴!”
陸西顧看著麵色不正常的徐含煙,輕笑一聲,“不是您叫我來的嗎?請佛容易送佛難,您是知道的。”
她渾身上下都是報複的惡氣,今日就蓬勃地就想要發泄,“更何況,估摸著以往我就是太顧及您的感受,顯得太過軟弱,以致於讓您覺得我是可以隨便揉圓搓扁。”
陸西顧看著她,臉上掛笑,眸底的光全是冷沉,“徐老,其實我的脾氣並不是那麼的好,總覺得那麼多年的窩囊氣是受得有些夠了。”
胸腔裏吐納出一股沉悶的氣,她幽幽地說道:“這人呐!命不久矣時,多少還是想要有點骨氣。”
她沒有多少的時間,心累,還意冷,被徐含煙逼迫的壓抑,收顧律川誤解的苦悶,她覺得不再有必要始終估計別人而忽略自己。
陸西顧覺得自己再這麼氣下去,估計徐含煙得當場背過氣去,她選擇了打住,拿起旁邊的包,“看來,今日的麵談並不是很愉快,我說得有些太多。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您的火氣下去了,我再繼續刺激你!”
說罷,她抬步,直接就往門外走。
結果,她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悶悶地摔倒聲。
陸西顧頓住腳,剛準備轉身,旁邊的嚴康就猛地推開她,直接往裏跑。
她猛地扭頭,看見嚴康扶著暈倒在地的徐含煙。
隻見她倒在地上,麵如死灰,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而嚴康滿臉急切色,仰著嗓子喊家庭醫生。
陸西顧站在書房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家庭醫生急救,竟然冷靜沉默得沒有上前。
她對這一切很漠然,對上徐含煙那雙憤怒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閃躲。
幸好徐含煙隻是血壓高暈過去,在家庭醫生的急救下很快就緩了過來。
徐含煙枕著陸西顧的手臂,抬手顫抖的指著她,正準備氣不順的罵她一頓時,卻見陸西顧麵無表情地在她眼前轉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
徐含煙被無視得徹底,當下氣壓攀高,又開始發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