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過後,小珩珩耷拉著眼睛,想睡似乎又不甘心,於是就摟著陸西顧的脖子,小小聲地哭,咿咿呀呀地喚。
裴媽想過來將他接過來,才剛靠近,小珩珩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咿咿呀呀鬧得更厲害。
“沒事兒,等他睡了我再走。”陸西顧衝著裴媽小聲地說了一聲,又扭頭開始逗懷裏的小珩珩,“怎麼啦?舍不得我走呢?”
小珩珩也聽不太懂話,隻是雙手使勁地摟著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陸西顧沒辦法,隻能拖著他的小屁股,一隻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在大廳裏邁著步子,來來回回地走動,輕輕地安撫。
漆黑的夜空下,喧囂沉寂,宅子裏亮起橙色的暖光,摟著孩子的西顧,溫柔地邁著步子,低頭垂眸的片刻,散著母性的光輝。
沈涼城站在院子裏,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心生向往與嫉妒。
頓了頓,他長歎了口氣,轉身,背了過去。
他不敢看,忌憚貪婪的吞噬,害怕又做出些什麼無法彌補的莽撞錯誤。
陸西顧給他劃了分界線,涇河分明,不可觸碰,李晨光都明白。
屋子裏,陸西顧踱著步,終於將小珩珩哄睡覺了,這才輕手輕腳的上樓將他放在床上。
她坐在床邊,目光沉沉地盯著小珩珩,捏了捏他柔軟的掌心,滿臉帶笑。
裴媽從浴室裏端了熱水出來,陸西顧見狀,立刻撩起袖子擰毛巾。
她倒是仔細,輕柔地給小珩珩擦著臉和手。
裴媽站在旁邊,猶豫著說道:“小小姐,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住一起呢?”
陸西顧拿著毛巾的手頓了頓,沉默了幾秒後,這才開口說道:“我最近有事要忙,過來不方便。”
裴媽一聽,瞬間激動起來,“有多大的事能比孩子重要啊?”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吵得床上的小珩珩。
小家夥抖了抖肩,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猛地睜開眼睛到處找人。
陸西顧見狀,立刻俯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小聲地安撫起來。
小珩珩看著她,確認她沒有走,這才拽著她的手指頭,再度閉眼努著嘴的睡了過去。
裴媽穩了幾秒,半晌後,壓低著聲音,焦急地說道:“七個多月了,離開一歲還能有多久,父母都不在身邊,你知道能給他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陸西顧拍著兒子的小肩膀,確認他睡著後,這才拉過小被子蓋在他胸口,淡淡的說道:“我知道。”
裴媽一看她這副態度,忍不住的激動起來,跟著坐在旁邊,拽著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知道什麼啊!”
她眼裏透著不可思議,還有對小珩珩的心疼,沉著聲音說道:“如果您不能陪著他,又何必不遠萬裏冒險將珩少爺接回來呢?”
她的情緒很是激動,陸西顧能感受得出來。
這都是一位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對她的一種不知如何表達的關心。
陸西顧不好反駁他,垮著肩膀,眸光沉淡地看著她,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會考慮的。”
“真的要好好考慮。”裴媽拽著她的手,還是忍不住反複地囑咐起來,“你可千萬不要再糊塗,陸家現在就指望著您與珩少爺呢。”
陸西顧點了點頭,這算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離開時,小珩珩徹底地睡熟了。
雙手握成拳頭舉在頭頂,小臉蛋睡得粉撲撲的,陸西顧忍不住在他的臉頰上一左一右地親了親,這才念念不舍的離開。
她剛走出房門,便看見了杵在一片暗色裏的李晨光。
他穿著長款的風衣,整個人透著蕭索孤清。
陸西顧將裴媽塞給她的鮮榨果汁遞了上去,詫異地問道:“咦,你怎麼還沒走?”
沈涼城瞄了眼麵前的果汁,接過,忍不住揚了揚眉,不滿地說道:“我還第一次見逐客這麼直接又霸道的。”
陸西顧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淡淡的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晨光將果汁在半空中拋了拋,抬頭,目光清涼地看著頭頂的繁星,不冷不熱地問道:“不在這裏留著陪兒子?”
陸西顧將果汁塞進包裏,低頭慢慢往門口走,溫溫淡淡地說道:“嗯,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必須要回去。”
李晨光跟上她的腳步,頓了頓,開口問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說到如此沉重的話題,陸西顧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有些無奈,也有些疲累,她淡淡的說道:“還好吧,在等魚兒上鉤。”
李晨光站住腳,表情含著些微涼,又有些質問的意味,像是一種無聲的訓斥,“廢寢忘食到連兒子都沒時間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