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起了波動,浮黎將唇畔血痕拭去,心念動,身下的紅衣隨之變成原來的天藍色,淡淡道:“進來吧。”
話音甫落,諸神已降下雲頭,落入院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尊神。”
浮黎在一旁的小亭子中坐下,倒了杯茶水輕啜著,等他們說出來意。
諸神相互看了一眼,為首的那位神君越眾而出,道:“尊神,我等此來非為他事,神界既為六界之首,當以穩固六界為首任。眾仙不識大體,還望尊神莫要被他們蠱惑。”
“我們怎麼不識大體了?背地說三道四就是識大體了?”天君率著一眾仙家正趕過來,聞得此語不覺怒氣衝衝,亦降下雲頭入院中。
“殺一人而利六界,而保三十六天穩固,如何抉擇難道不夠清楚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謬論!諸天麵前,眾生平等,殺一人而利多人,難道就是你們妄行殺戮迫害無辜的借口?”
“流朱並非無辜,她手上沾了生靈的血。”
“她是無意的,尋根究底是我們沒有看護好。若論罪,在場諸位全都有罪,全都要死!”
“若非諸位仙家恣意行事,將流朱公主帶出神殿,她又怎會落入青冥手中?若論罪,眾仙家倒是逃不了幹係。”
“你這話什麼意思?如今魔界退了,便要揮刀向盟友?”
“我隻是希望諸位以大局為重,勿要感情用事。”
“那麼,神君認為什麼是大局?美人與江山何者為大?”
……
群情喧嚷之中,對麵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丹翡趿拉著鞋子走出來,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你們,好吵……”
院中突然陷入安靜。
丹翡走過來,喊浮黎:“換,地方……”她困倦著走得不穩,足下一絆差點跌跤,陸雲距得近,眼疾手快接住她。
丹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眸子外浮起一層困惑,好像記起了什麼:“你……”
眾人不覺屏氣凝息:“認得他嗎?”如果她能認出陸雲,那麼便是有靈智的,是可教化的,能留下的。
丹翡伸出手,抓向那如冰似雪的眉眼,半晌歪著腦袋道:“好看……”
眾人:“……”
在眾人摸不透這是隻言片語何等寓意之時,浮黎將茶盅放下,忽道:“吻她。”
眾神仙一怔,陸雲唰地紅了臉,薄暈從麵頰一直蔓延向脖頸,他本就膚色白皙,又著一身白衣,紅白交襯格外醒目。他覷了一眼浮黎,不知這是什麼狀況。
浮黎不容置疑道:“命令你。”
日夜思念而不得的女子正在眼前,如今能親近她……陸雲心一橫,當著眾人的麵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從情深意濃中撤神回來,見小丫頭雖然仍微睜開眼,但美眸已軟成一團水霧,兩頰泛起隱約的潮紅。陸雲心潮激蕩,輕輕地問:“喜歡嗎?”
丹翡一雙眼睛水濛濛,直直地望著他,朱唇向兩側抿開弧度。正在陸雲以為將得不到回應時,小丫頭咬了下唇,露出一絲笑,竟點了點頭。
“哢嚓”一聲。眾人循聲望去,見浮黎尊神臉色冷得嚇人,右手將石桌一角硬生生按崩了。
天君一躍躥上去,擋在他和陸雲中間,勸道:“尊神息怒,陸雲隻是一時忘情舉止失措,有唐突之處還望尊神見諒。”
廣袖之中,浮黎雙手握成拳,遠古神祗的氣場一瞬散開。在場諸神仙抗拒不住,當即倒地大半。天君忙不迭跳向後,顧不上尊敬對方,嚷道,“是你下的變態命令好不好,你有什麼可生氣的?”
浮黎冷著臉,站起身一腳踹塌亭子,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