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距離與嫉妒(1 / 3)

在叢林法則中艱難掙紮的海貝,遭遇第一個詭異事件:青梅竹馬的夥伴振凡,在教室中突然被巨蟒襲擊,海貝與實沈,如何找出幕後的源頭?

1

農曆小雪。

這個冬天,氣溫變幻莫測。空氣中一會兒飄浮著雪片,一會兒又是不安的大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氣候異常。

海貝從醒來開始,一直處於很低迷的狀態。她動作緩慢地把自己收拾整齊,又動作緩慢地吃著早餐。不,那不是吃,海貝一點兒都沒有體會到食物的快樂,她隻是在機械地嚼著食物。

上學途中,實沈出現在海貝身邊,關切地問道:“你好像不開心?”

來往的人行色匆匆,隻有海貝可以看見身邊的神仙實沈。

“嗯,我不喜歡上學。”海貝聲音低沉地說。

“那,是為什麼呢?讀書,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如果你身在德高初中,你就會明白為什麼了,我的學校,是一所很奇怪的學校。”海貝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德高初中已經出現在眼前。高大的朱紅校門已經打開,少男少女們嘻嘻哈哈地笑著進入校園,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校園建築除校門外,全部都是一色的白色,顯得有些過於氣派。

海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不隻是學校,這是叢林,我們學校,是按叢林法則運轉的。”

實沈看見,從進了校園開始,海貝一直低著頭,沒有一個人和她打招呼,也沒有一個人抬起眼睛看她一眼,她似乎是無人注意的路邊小草,或者是腳底石頭。不,甚至比這更加糟糕,她是被有意識地忽略的。所有認識海貝的學生,經過她的麵前,都故意地轉開了自己的頭,像是看見了什麼讓人嫌惡的生物。

隻有在這個學校中的學生才會知道,叢林法則是如何運行的。

在德高初中,決定一個人所處階層的有三種資源:第一,他(她)的成績;第二,他(她)的家世;第三,他(她)的相貌。

“我並沒有看見學生身上有階層劃分的標誌,但是大家似乎都自動按照這樣的規則開始轉動了。”實沈說道。

“因為,那樣的標誌,全部都印在每個人的心裏,大家都很清楚自己在德高初中的位置,還有別人的位置。”

隻有排名靠前的學生,才能得到老師的關注獎賞和同學們的尊敬,才能獲得所有重要的資源和機會,而排名靠後的學生,在所有場合都會被自動忽略。沒有一個學生能夠逃開叢林法則的排名。

實沈這才發現,在德高初中的正門口,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麵刻著德高校徽,一枝紫色的百合,還有德高校訓:“製勝即真理。”

就在巨石旁邊,三塊足有兩人高的紫色公告欄並排聳立,上麵密密地寫著名字和數字。

“這是什麼?”實沈問道。

“全校實時滾動的學生排名,每周滾動一次,我們按這個排名順序活動,像排隊領午餐,考試劃分考場,都是按排名順序……”海貝有些低落地說。

實沈的目光投向公告欄的最底層,終於,他在幾乎是最末尾找到了海貝的名字。

這時,前方一個女孩向海貝迎麵走來。她個子高高的,臉上掛著幾點雀斑,神色驕傲,看起來排名應該不錯。

她抱著幾本書,瞄了海貝一眼,故意撞向海貝。海貝急忙躲閃開,那女孩手中的書一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笨蛋,給我撿起來!”那個女孩厲聲說。

海貝緊緊地咬著牙關,注視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同班女生倪靜靜。她的內心感到陣陣的屈辱,自己的尊嚴在被踐踏。但她隻是沉默著,既不發怒,也不屈從低頭。

實沈分明看見,她內心的黑暗處,那苦苦壓抑著的角落,在噴吐出黑霧。

倪靜靜正要發作,實沈一抬手,她突然像是短路似的停住了:“唉,我怎麼突然跑到了這裏?”

剛剛過去的那兩分鍾,突然變成了空白,她茫然地走開了。

“你在學校,一定過得很不輕鬆吧?!”實沈對海貝說道。

“嗯。”海貝低沉地點點頭。謝謝你,她感到了實沈的善意與溫暖。

2

早上八點零九分,百合應該要進學校了。飛散開的蓬鬆頭發,大大的眼睛,帶著強烈的個人意誌,但是又充滿了女孩子的柔美,那種柔美很少示人,因為她總是帶著有分寸的禮貌。這就是百合,她的衣服總是那種絢爛到極致的紅,讓身邊所有的人全部成為背景,向後退去。

每天,八點零九分,百合家的車準時停在校門口。百合優雅地從車裏走出來,她總是會輕輕地先俯下身,手掌輕輕掃過長裙,似乎在掃掉裙子上麵的灰塵,盡管她已經是一塵不染——這個動作更加像是一個上學的儀式,向世界宣告公主的降臨。

海貝看看前桌的振凡,自己青梅竹馬的鄰居。他正在出神地凝望百合。他的眼睛有一點微微地向上揚,眼瞳的色彩是那種漂亮的墨黑色,嘴角似乎天生就帶著一分笑意,但這笑意並不會隨意向每個人袒露。

振凡先發現百合的這個規律。哪怕再忙,哪怕馬上就要交班主任的作業,振凡都會停下來,用那種仰望星空般的眼神,望向校門口的百合。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學校的精英們,他們全是這叢林法則的勝者。

百合走進大樓,既不會走得太急,也絕對不會發足狂奔,她有她驚人的鐵律,總是在鈴聲響起前一分鍾進入教學樓。

這段路程,是每天振凡的幸福,海貝的煎熬。每當這個時候,海貝都會感覺自己成了幕布上小小的裝飾物,一點點、一點點往後退去。

振凡外表很好看,成績也是年級三甲,總是緊緊跟隨在第一的百合之後,這讓他雖然家境普通,但也能夠在學校排名中占據著不錯的地位。

振凡從不會在學校和海貝說話,這就是距離。距離是無法超越的,這是離開振凡的距離,也是距離幸福的距離。

想到這裏,海貝的小肚子,突然開始疼起來。

這種疼一陣陣,總是在早晨的這個時刻發生。

突然之間,海貝停住了呼吸,她聞見了奇怪的味道。這味道像是特別狡猾似的,先是緩慢地在海貝周圍飄浮,然後再以極快的速度,鑽進海貝的鼻子,一直往她的心裏鑽,貫穿了她的身體。海貝感覺到自己的心,自己的肺,因為這氣體的刺激而一並酸痛起來,過一會兒,這酸痛變成了強烈的灼燒感!

“疼!”海貝叫起來。

“很痛苦是吧?這是嫉妒的外化……情緒獵人的力量,第一階段是外化,情緒獵人可以漸漸看見自己和他人內在情緒的實體形態,比如現在,你看見了自己的嫉妒,同時也為這嫉妒而痛苦……”實沈的聲音中充滿憐憫,“第二階段是賦形,你可以讓自己和他人的情緒力量顯現並影響外界,第三階段是駕馭,你可以利用整個人類的情緒力量!”

看著海貝,他靜靜地補充道:“有沒有比第三階段更強的力量,我目前還沒有見到過……”

海貝的眼淚流了下來,這體內的火焰燃燒得越來越快,已經快要超過她的忍受極限!

3

上午九點,辰時。

班主任三茶老師麵無表情地走進來,把這個月語文小考的試卷發還給他們。

海貝的試卷飄落在她麵前,她舉起來一看,59.9分。

真的就連多給0.1分都不願意嗎?海貝心裏又是一緊。

她不能再多想,為什麼三茶老師這麼討厭自己,這種討厭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這是海貝在叢林法則中處於最底層的原因之一。

“這次考試,部分同學仍然逃不開自己的奇思妙想,但是,單憑這種奇思妙想,甚至是連及格都達不到的!”三茶非常嚴厲地說,她的鏡片發出陣陣的寒光。

全班,語文不及格的人,就隻是海貝和另外一個女生而已。

海貝的耳朵陣陣地發燒,腦子裏閃出串串的想法——究竟是什麼時候,自己得罪了三茶老師呢?

“這次考試,聽說百合又考了全年級第一喔,語文居然得了滿分唉!”左邊方位坐的八卦二人組又在討論。

海貝看著前方。振凡翻看課本的手停住了,他的動作變得僵硬,海貝似乎可以看到,他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現在宣布,下次月考定在下周五,請各位同學做好備考準備!同時,這次考試非常重要,將會影響到大家下學期的終極排名!複習資料分為A類和B類,A類針對學有餘力的同學,B類針對努力還不夠的同學,已經下發到負責的振凡同學手中,請大家自動領取。”

三茶老師話音剛落,教室裏出現了奇怪的氛圍,教室裏的氣場變得微妙而又難以捉摸,似乎三茶老師再扔下一句話就會發生劇烈的化學反應。

每一個人都用裝作毫不經意的目光看著教室裏的別處角落,又一次的考試,又一次的排名,製勝即真理。

全班第二名,僅次於振凡的李好,一個剪著短發的女孩,眼神不經意地掃過正在思考著什麼的振凡,在振凡發現之前,她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將目光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課本。

剛才欺負海貝的雀斑女孩倪靜靜,看了看小個子的女孩常歡歡,她們是校園裏的八卦二人組合,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這些都是相對處於本班上層和中層排名的人物,還有更多的,則是露出焦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