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隻聽到兩根大紅喜燭發出細微的爆裂聲,而外頭的賀客似乎也開始離去,整座王府漸漸歸於平靜。
不期然地,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來,穿著新郎蟒袍的烏勒袞被幾個奴才給攙扶進房。
冉嬤嬤上前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爺喝醉了……”奴才支吾地說。
“怎麼會讓他喝醉了呢?”冉嬤嬤氣呼呼地罵道:“今天可是他跟公主大喜的日子,醉成這樣像什麼話?”
聽到他們的對話,姮貞心裏也有個底了,知道睿親王是故意喝醉的,好藉此逃避洞房花燭夜。“你們讓王爺躺在炕上歇著吧。”
幾個奴才隻能七手八腳地把醉到不醒人事的主子抬進了內室,安置在大紅的喜床上,並脫下他的靴子,這才趕緊退下。
“居然喝得渾身都是酒味,奴婢來把他叫醒……”冉嬤嬤氣不過地嚷道,巴不得直接用水來潑。
姮貞柔聲地製止道:“不用了,嬤嬤,就讓他睡吧。”
“可是……”冉嬤嬤為主子抱不平。
揭下蓋在頭上的紅巾,姮貞來到炕床前,為她的額駙覆上錦被,這才挨著床沿坐下。“終於可以這樣看著他了……”
一直幻想著與睿親王成為夫妻的這一天到來,卻是在這樣迫不得已的情境之下,姮貞深深地睇著熟睡的俊臉,深鎖的眉頭像是打了個結,隻因為這樁婚事不是他要的,所以才逼得酒量不好的他硬把自己給灌醉了。
“嬤嬤……”姮貞喚道。
冉嬤嬤湊上前去。“奴婢在這兒。”
“明天一早,咱們就回自個兒的府裏。”姮貞長歎一聲,公主一旦出嫁,都會有自己的府邸,依照禮製,不能與額駙住在一起,她也不例外,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不要這個尊貴的身分,隻當他的福晉。
“公主不等額駙醒來之後,再好好的訓他一頓嗎?”冉嬤嬤可是很不甘心,想聽聽看睿親王會怎麼解釋。
姮貞澀澀一笑。“那又有什麼意義?你下去歇著吧,這兒我來就好。”
“公主……”冉嬤嬤不依。
“嬤嬤。”姮貞加重了語氣,才讓冉嬤嬤走出了這間新房。
待房門關上了,姮貞便動也不動的坐著,隻想再多看他一會兒,看著、看著,直到窗外的天色露出了魚肚白,這才起身更衣,不到半個時辰,她已經回到了皇帝禦賜的公主府了。
今天早上的氣溫似乎比昨天更低了,讓人冷得牙齒都直打顫,烏勒袞才動了下頭,就感覺到一陣劇痛。
烏勒袞吃力地掀開眼皮。“唔……這是怎麼回事?這兒是哪裏?”看著房裏一片喜紅,怔愕了半晌,才記起昨天是他迎娶公主的日子,這才慌忙地坐起身來。“呃……我的頭……”
他真的喝醉了?
漸漸地,烏勒袞想起昨夜發生的事,一手捧著彷佛有隻大槌子在敲打的腦袋,逸出痛楚的呻吟,自己或許是有意,也或許是無心,一有賀客來向他敬酒,便照單全收,直到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記得了為止,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度過這個應該是旖旎多情的夜晚。
她……生氣了吧?自己居然在洞房花燭夜喝得這麼醉,依公主的身分,隻怕難以忍受這種對待,更依她的聰慧,必定猜得出自己是故意的。
烏勒袞見新房裏沒有半個人,便揉著太陽穴下炕,開口喚了奴才進來伺候。
“公主呢?”烏勒袞問了奴才。
奴才擰了濕麵巾過來。“回王爺,公主一早就回自己的府裏了。”
“她已經回公主府去了?”這個答案讓烏勒袞有些錯愕,還以為姮貞會等他醒來好質問一番。
在思索之間,烏勒袞很快地穿戴整齊,依照大清禮製,他還要到公主府請安,甚至……為昨晚的事請罪。
想到這兒,烏勒袞不再耽擱,大步地踏出新房,這才注意到外頭還下著靄靄白雪,其實心裏也明白就算逃避得了昨晚,卻逃避不了以後的日子,還是得去麵對彼此之間的新關係。
一路上,烏勒袞緊鎖著眉頭,前往距離王府不遠的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