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妙的林子,在鄉下與穀地之間(2)(1 / 3)

我把一根樹枝塞進洞口,樹枝自動鑽了進去。很快,一捆樹枝都鑽進了磚窯。沒多會兒,煙囪又連續不斷地冒出煙來。我明白,那縷煙與那捆樹枝有關,與我有關,也與那個貓在磚窯裏的窯工有關。這麼說燒磚窯跟奶奶燒飯差不多,都要柴火,我也算長見識了。奶奶蓋房用的磚瓦就是一捆又一捆柴火燒成的,這太有意思了,簡直是開玩笑。

他說那捆柴火夠用了,所以他要出來當麵謝我。我倒不反對見見這個神秘的窯工。我盯著磚窯,看他如何變成一縷煙從那個小洞鑽出來。假如他沒這個本事,他隻有推倒一堵磚牆才能出來。

我正望著牆上的黑洞出神,身旁有個聲音說:“我叫小煙,你呢?”

我扭頭一看,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孩朝我嘻嘻笑著。我瞥瞥磚窯又瞅瞅他,不知道他是誰,反正他不至於就是裏麵的窯工,裏麵的窯工肯定還沒出發呢。

“我就是裏邊那位,我叫小煙,你呢?”這個髒男孩指指磚窯又指指自己。

我的確有病,身體不好,可智商一點兒沒降低,哪肯相信他的鬼話,看他那副平凡的樣子,根本代表不了“超自然的力量”。

我就問他:“你從哪來的?說實話吧,你太髒了。”自稱小煙的髒男孩抬起頭,指了指那根煙囪:“我從煙囪裏來的,煙囪口就是門。”我覺得他的幽默太脫離現實,不理他了。我盯著磚窯看那個要親自出麵謝我的窯工怎麼出來。他可能是個老實厚道的人呢。

自稱小煙的髒男孩說:“你不相信我是從那上麵出來的,那我再走回去給你看看。”

他這句吹牛皮的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我歪著頭看著他,看他怎麼把戲演砸,看他怎麼在一個女孩麵前徹底把麵子丟幹淨。今天的經曆對他來說應該是個教訓——吹牛皮得給自己留個台階。

髒男孩說:“你看著,我不飛上去,我一步一步走給你看。”

我還沒笑出聲,髒男孩已經躍上磚窯,貼著煙囪根部站好了。我想他該紅著臉自我解嘲了,理由有的是,比如剛才不慎把腳扭傷了,這幾天心髒不太好……然後就可以逃脫尷尬境地。可是,他貼著煙囪,斜立在上麵,“走”了起來!

我幾乎傻了。這情形隻在電視劇《西遊記》裏見過。今天我確實是到了一個奇妙的地方。黑鳥“吱溜吱溜”叫著在迎接它的同伴了。

髒男孩向上“走”到一半,回頭問下麵的我:“我著急了,下一半路我飛給你看。”說完腳已經離開了煙囪的磚壁,向上飄去,幾秒鍾後,他立在了煙囪頂,冒出的煙都熏到他了,他一定比剛才更髒了。他大概朝我做了一個鬼臉,然後一跳,在煙囪口消失了——他順著煙囪落進磚窯裏麵去了。

天哪!我無話可說了,也怕他被煙嗆壞了氣管和肺,便喊他出來:“小煙,出來吧!小煙!”黑鳥也“吱溜吱溜”叫個沒完,不知是為小煙喝彩還是在幫我喊他出來。小煙很快從煙囪口冒出頭來,刷地一下,落在我麵前。

“我這輩子從來不吹牛。”小煙說。

“你會飛?”小煙那動作可不是雜技表演,完全是飛啊。

“說飛也行,反正我就這麼走路的。”小煙蹲在磚窯上,那形象像個小叫花子,人不可貌相啊。

我不知自己該去做什麼,隻是想問他許多問題,比如他從煙囪中穿過為什麼不咳嗽。

“煙挺香的,我離不開煙。”小煙說著拾起一塊破樹皮掖進懷裏,“我需要大量柴火,磚窯裏的煤不多了,得節省點兒用。”

“你離不開煙就像我們離不開空氣?”我問。

“不完全一樣。你們離開空氣一分鍾也不行,但我行。”他認真回答我的幼稚問題,很有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