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蹣跚燈火照泥淖(1 / 2)

走不久,沈竹嫣二人便見到了那座燈火闌珊的院落。這華麗莊園竟坐落在如此深林中,也算是件稀奇事。門口仆從二人見主人帶著兩位客人前來,老遠便拉開了緊閉的大門,畢恭畢敬地躬起腰行禮。

沈竹嫣攙著金予溫,依舊機警地掃視周圍,這院落委實太過蹊蹺。他們在院中行走已久,路畔仆從均木著一張臉,絲毫沒有半分表情,見主人走來也隻是低腰行禮,卻不開口。行至正中一間寬敞的廳堂,那人招呼他們坐下,堂中圓桌不知何時已備好茶水,冒著熱騰騰的水汽。

“嘶……”金予溫裝腔作勢地環視一番堂內掛著的書畫與博古架上的陳設,似乎了悟了什麼,搖頭晃腦地開口道:“閣下可是參天書生手,莫洪武俠士?”未等那人回答,他便已確認了一般,向他揖了一揖,“久仰久仰,慚愧慚愧,打擾打擾。”

參天……書生?沈竹嫣初涉江湖,對這些名頭還不熟悉。隻是這人個頭的確稱得上參天兒子,卻身著精致長袍,舉止嬌裏帶羞,屋內書香味甚濃,的確稱得上書生二字。盡管這二者之間似乎有些不那麼搭配,可放在眼前這人身上,分外貼切了。

那人聞言先是一愕,緊接著又是含笑一點頭:“台端果然見識不薄,晚學正是不才業龍。”那業龍是莫洪武的表字,但沈竹嫣未知,聽得是一頭霧水,那人禮數頗多,見金予溫向他一揖,便要再揖回去,“不知台端當如何稱呼?”

“不才,鄙姓金,兄台稱一句小金便是。”金予溫客客氣氣地,又端正一揖。

看著他如此大費心機裝模作樣的姿態,沈竹嫣心裏隻歎一句稀奇。可二人你來我往文鄒鄒的她有聽不大懂,便百無聊賴地散到窗邊。窗外一圈紅花開得極絢爛,她從未在此一帶見過如此奇特的花,花枝上僅有花而未見葉,單個枝頭上冒出數個花骨朵,紅起來一蓬一蓬的如煙似霧,倒是奇巧又好看。隻是不知道名頭,她轉身想要問問相較見識稍廣一些的金予溫,可怎料一頃刻之間,他們的對話已從寒暄到了詩酒花茶。想來金予溫生活奢侈,這詩酒花茶上必然頗多心得,那書生許久未有開口,隻見到金予溫口若懸河誇誇其談,似是毫無休止。

沈竹嫣聽得意興闌珊,隻得轉頭去繼續看那紅花,無意間瞥見花圃一角有一點白光。她本是習武之人,居住的山穀中又常蔽了日月,故而眼神極好,她定睛一看,依稀瞧得是個燭台,以一童子為形,童子手執三葉田田荷葉,最外那枝不知何故折斷。這燭台造型奇特,斷口又似曾相識,正是前夜那女人手中所掌!莫非,那白衣女人曾到過此地?

沈竹嫣心裏生疑,再看四麵情景便覺更加詭異。轉頭隻見金予溫正舉起茶盞,她欲出口阻攔,可還未出聲,金予溫又放下了,還皺了皺眉順帶搖了搖頭。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這可是雨花茶?”他反複斟酌下竟說了這些,“兄台這茶恐怕存放有誤,淺嚐竟有些陳了。”說著,他又嘖嘖嘴,似乎在仔細品嚐一般,“且俗話說夏飲綠冬飲紅,雖說此時方才入秋,但這茶似乎也有些不合時宜了。”他倒是一點也不給主人麵子,但是那書生雖然熊腰虎背,氣量卻很大,聽金予溫如此一言,低頭淺嚐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