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達這裏救援已經五天了,開頭的兩天裏,白天黑夜連續作戰,大家各個都疲憊不堪,後來幾天能夠輪換著休息,補足一些體力,但是,我們帶來的藥品和物質消耗很快,尤其是幹電池,消耗太迅速,我們的儀器都無法運轉,帶來的發電機也因為汽油用盡而不得不閑置…….
轉眼,帶來的東西都快清空了,吃了這麼多天的壓縮幹糧,喝不上熱水,幾天沒有洗澡,讓大家都有當野人的感覺,災區的水並不幹淨,我們都知道地下埋的是什麼,老蔣帶的淨水器隻能讓我們維持簡單的洗漱,出於衛生考慮,我們隻能喝山下帶來的桶裝水,或者用寶貴的登山氣罐燃燒用爐頭套鍋燒開的地下水。每當喝這種水,我心裏都有一直在莫名的恐懼,仿佛聽到無數生靈的哭泣聲…….
這時候,後方一隊又一隊的道路搶修、救援、醫療、搶險救災等隊伍上來了,有官方的,有民間自發組織的,甚至還有背著包拿著相機的記者,按照老蔣的吩咐,我們掛上寫著“禁止拍照”用紙箱殼子做的牌子,為避免我們出現在影像裏,大家外出都警覺得帶上了口罩和墨鏡,我們都謝絕了一個又一個記者的采訪和拍照。
後續的隊伍上來後立刻忙碌著,搶修道路,更多人四散走入周邊山區,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又一天,從地下能夠救上來的幸存者越來越少,我們的心情其實都日複一日沉重,隨著時間的推移,生命探測儀能夠獲得的信號越來越少…….
當有一支從台灣來的救援隊出現時,阿陽分外高興,他用我根本聽不懂的閩南話和領隊的人交流著,借此釋放這些天的壓抑和苦悶……
莫妮卡和菲兒兩人滿臉憔悴,她們疲憊的樣子難以掩飾,大家體力都嚴重透支,甚至鐵人老蔣也經常會坐著打盹兒,可見達到身體承受極限已經不遠了,況且我又是傷員,待在這裏也幫不上忙,雖然沒有人明說,但是我感覺到大家都有下山回去的念頭……
這天中午,大家在帳篷裏麵吃午飯的時候,老蔣提議開個碰頭會,讓大家討論一下,確定撤離的計劃。
“就目前形勢,我們再留在這裏也沒有必要了。”尹正第一個開口道。
“聽廣播裏麵說,全國有許多的救災隊伍趕來,這幾天也看見有各種各樣的隊伍經過這裏,我們作為先行者其實已經完成了計劃。”阿陽接著說。
“藥品和幹糧都快用光了。”負責後勤的菲兒補充說。
“小馬來電話說,成都重慶那裏還有好幾萬人等著到災區救援。”老王也開口說。
“我已經擋回了十幾個記者,怕再這樣下去就擋不住了,有個國家級報紙的記者說要弘揚正氣和高尚精神,還說要重點采訪我們。”我趕緊發言說。
“大型醫療救護基地昨天已經搭建了。幸存者越來越少,往後看不樂觀。我們已經沒有必要留下來。”莫妮卡認真地說。
老蔣點點頭,麵對老王,說:“車況能夠支持回去嗎?”
老王趕緊說:“攜帶的兩個汽油桶都用光了。車輛油箱都隻剩小半箱,路上可以加油。”
老蔣看看手表,思考片刻,說:“一個小時後出發,大家抓緊時間把東西收拾好。今天晚上返回成都,休息兩天,恢複體力。”
阿陽立刻說:“那幾台儀器和設備怎麼辦?帶回去嗎?”
老蔣說:“發電機要帶回去。其他的我們留著沒意義,送給有需要的救援隊吧,讓儀器設備發揮最大用處。”
大家一致讚同老蔣的提議,這時,莫妮卡提出一個問題,讓場麵立刻沉默下來。
“我想把安吉拉帶回去。”莫妮卡輕輕地說著。我們都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立刻都閉上嘴吧。
隻聽莫妮卡繼續說:“安吉拉好可憐,老王也多方打聽了,沒有人知道這孩子的親人下落,與其留在這裏的孤兒院,不如我帶回香港領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