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麼?”爵晟從專放飲料的立櫃裏取出一瓶依雲,倒滿半杯端過來。
“嗯。”夙凝抿唇頷首,接過那杯水。
半小時前,爵晟送她回酒店,又陪著坐了一會兒。見她情緒穩定下來,爵晟便打算告辭。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剛起身,手腕便被抓住了。他低下頭去,看到一臉略微隱忍的表情。
“不要走……”夙凝低喃著,手指漸漸收緊。
爵晟即便聰明,也無法理清其中的意思,隻是站著不動不知作何反應。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夙凝咬住嘴唇,麵帶不舍,“隻是希望,你可以留下來陪我。”
內心掙紮片刻,爵晟發現自己依舊無法抗拒她的任何請求,於是便在心底歎息一聲道:“那我打個電話給爵笙,告訴他們不回去了。”
收好手機過來,夙凝已經從沙發上坐到了地板上,似乎在望著落地窗外發呆,水杯裏的水一口未動。
他輕步走到她身邊慢慢坐下。
感覺到身旁的體溫,夙凝微微歪著腦袋靠在了那結實的臂膀上。
爵晟的鼻間立刻充滿了好聞的淡淡的花香味,還是他所最熟悉的那種舒馨。
果然……隻有身旁的這個男人才能給予她最溫暖的安心。
想起曾在最熱的季節一起吃著冰激淋,她調皮地把冰霜塗在他的鼻尖上,他也隻是笑笑不生氣,與平時冷若冰霜般的金爵晟根本就是兩個人。
最冷的季節一起裹著毛毯窩在客廳裏看深沉的文藝片,他緊緊地將她圈在懷中,任憑她拿著紙巾感動得流下足以浸濕他衣袖的眼淚。
最溫暖的季節一起手牽著手走在林蔭小徑上,看著滿樹漫天的紅綠花葉,她幸福得就像個什麼都擁有的孩子,他隻是凝視著她的側顏微微笑。
最傷感的時候一起相擁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兩顆心靠在一起,聽著他為她寫的歌曲,望著落葉在蕭瑟的風中轉落,消逝在鬆軟的泥土中。
回憶層層相疊,隻是現在還像以前那樣靠坐在一起,各自的心思卻早已遠去。
夙凝流下淚,卻全然不想拭去。
她望著天邊最後一絲霞光,漸漸隱沒在天際,越沉越暗,很快便被遠處的霓虹取代了。
爵晟猜不透身旁女子的心緒,兩個人像這樣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的沒有片語,已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他還清楚地記得她對他說要和其他男人結婚時的表情,不清楚是憤怒還是絕望,或者是別的一些什麼,以至於這樣激烈卻隱忍的情緒抹殺了其他所有過往的美好。那些本該記住的片段,已經在腦中零碎到拚接不齊了。
也許要拜這些所賜,他沒有過多的痛苦。隻是內心深處的那個傷口依舊會隱隱作痛,卻已經結痂了吧。
兩個人沉默不語,隻是坐著直到天黑,沉靜在微弱的光芒中思慮著各自的煩瑣。
“為什麼……”低喃出現的同時,夙凝被自己嚇了一小跳,嗓音嘶啞到幾乎連自己也辨認不出了。
“嗯?”爵晟隻是低應著。
“……你那個時候連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呢?”
“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
沒有任何的疑慮,這樣的話便脫口而出了。隻是希望所愛之人可以幸福,所以尊重她的所有選擇,哪怕最後拋棄了他。但隻要她能夠覺得幸福,隻要她能夠覺得這是最好的歸宿,他情願自己吞噬傷口放手讓她走。
夙凝輕笑起來,眼角的淚卻無法停下。
“果然嗎,這就是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