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應聲而去,他又對眾人說道:“城中這場大火起的蹊蹺,多半是因為杜服走漏了消息,被迫提前起事,事已至此,我軍應當做好接應的準備……”
臧霸軍圍城已有三個月,杜服早就覺得即丘守不住了,等到孫觀、尹禮和昌豨這幾路援兵或敗或降,他終於下定最後的決心,既然吳敦堅決不肯投降,他又何必陪著一起殉葬?但是杜服知道僅憑自己的實力肯定不是吳敦軍的對手,所以派人趁夜綁著繩子墜下城牆,給臧霸送去一封密信,準備來個裏應外合。
本來一切都安排的天衣無縫,他的嫡係部隊明晚會輪防到北門附近的兩處關鍵位置,深夜突然發動,就能輕易的攻占城門,然後接應臧霸的大軍入城,到了那個時候,吳敦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送信的使者倒是很順利的出城了,負責望風接應的兩個同伴卻被巡城的士兵抓個正著,隨即被當做通敵的要犯,被押送到吳敦的中軍。
這兩個人都是杜服的心腹手下,哪怕他們能夠熬得住嚴刑拷打,吳敦也會順藤摸瓜懷疑到杜服身上,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杜服接到消息後立刻傳令各部曲起事,與吳敦軍在城中展開亂戰,杜服的叛軍以有備攻無備,暫時占據主動……
江嶽正在營棚裏熟睡,突然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他立刻綽起镔鐵刀衝出營棚,隻見城中
各處竄起了好幾道火光,滿營的將士如同一群沒頭的蒼蠅來回亂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果然出事了!
江嶽返回營棚,套上劄甲又背上環首刀,招呼馬三飽等人披掛整齊,一起趕到譚世的營棚聽令。
譚世和幾個隊率正忙得焦頭爛額,一麵集結士兵,一麵四處尋找管營的將領,士兵們陸陸續續的趕到,讓譚世稍感放心,管營的將領卻一直沒有找到,隻得知城中發生兵變,到處都在殺人放火。
既然失去指揮,譚世屯隻好自己行動,幾位軍官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情況下不能留在軍營裏幹等,但是具體去哪裏又產生了分歧,有人主張向吳敦的中軍靠攏,有人主張應當先和友軍彙合,還有人主張去著火的火場。
“不妥,我們應該去西門。”
緊急時刻,江嶽不再藏拙:“城中的叛軍終歸是少數,隻要守住幾座城門就可以甕中捉鱉,輕易平息這場兵變,這幾座城門中又以西門最重要,臧霸和開陽賊的主力都在西門外,如果叛軍占領西門後開門迎賊,後果不堪設想,其他幾座城門又離得太遠,輪不到咱們操心。”
“有道理。傳令各隊,立刻趕去西門!”譚世終於下定決心。
譚世屯的駐地在城牆附近,出營沿著順城街向西門一路小跑,路上又碰到一支友軍,大家互相戒備著確認身份後,這支一百多人的友軍也加入隊伍,總數達到三百來人。領兵的周屯長告訴譚世,發動兵變的叛軍是杜服的部曲,其中侯波屯和劉英屯的數百名叛軍正在猛攻西門,情況非常危急。
“果然是杜服這奸賊!”
叛徒遠比敵人更加可恨,譚世屯的士兵紛紛破口大罵,幾位隊率軍官卻都是一愣,上前攔住譚世和姓周的屯長,勸他們先不要急於趕往西門……侯波屯和劉英屯有四百披甲,還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老兵,這三百來人一頭撞上去,肯定打不過他們,不如再等等其他的友軍。
“不行!軍情如火,片刻也等不得!”譚世平常耳朵軟沒主意,一旦有了具體的目標,卻從不畏懼退縮,他一把推開那兩個軍官,咬牙切齒的對眾人大吼道:“一旦城破,大家左右都是個死,今天晚上就和他們拚了!”
“拚了,和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拚了!”新兵們初生牛犢不怕虎,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拐過一個街角,西門的城樓霍然出現在眼前,城樓下人群洶洶,殺聲震天,刀光劍影不斷揮舞,守城的吳敦軍正在和叛軍激戰。
叛軍裏三層外三層圍在城門周圍,明顯占據優勢,守軍用拒馬堵在城門洞前麵,又用飛石弓弩從城樓上不斷阻擊,才勉強保住城門不失,但是更多的叛軍正從兩側的馬道同時發起進攻,馬道上的守軍步步後退,明顯已經堅持不住了。
城樓雖然是非常堅固的軍事堡壘,主要的防禦方向卻對著城外,麵對從城內發起進攻的叛軍,遠遠做不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