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的時候,譚世伍尋了一處遠離大路的樹林棲身,身在敵境不敢點燃篝火,隻能就著冷水吃些幹糧。
“我軍剛剛進入小沛,曹賊就已經加強防備,這一仗恐怕不好打。”
“嗯,今天遇到的騎兵和哨卡不少,看樣子曹賊的兵力很充裕,說不定真有一萬五千人之多,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披甲,多少騎兵,如果都像今天遇到的那種精銳士卒,我軍恐怕不易取勝。”
“牛金無名小將,未必有統領大軍的本領,敵軍的主將到底是誰,最好抓個舌頭問問……”
反應速度是一支軍隊最直觀的能力體現,琅琊兵以有備攻無備,一路沒有任何耽擱直接殺入小沛,曹軍卻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有效反應,把警戒範圍一直頂到二百裏之外,說明對方也是善戰之師,各方麵的綜合素質明顯比琅琊兵還強一些。
大家討論的時候,牛固一直沒說話,等到停頓的間隙,才用非常誠懇的語氣提出一個新的建議。
“看今天這個陣勢,小沛的曹賊多半已經發行我軍的行蹤,正在調集兵馬準備迎戰,這場大戰的戰場要麼在縣城,要麼在小沛以北,小沛以南無足輕重,依我之見,咱們明日不必繼續向南探查,偏要去那個勞什子的連崗聚耽擱時間……”
和早上的一致反對不同,牛固這次的建議,讓譚世等人也有些猶豫。
今天繞路耽誤了太多的時間,如果按照原計劃去連崗聚,開戰之前很可能無法及時返回和大軍彙合,既然如此,還不如就近去縣城探查,畢竟縣城才是最有價值的目標,連崗聚的戰略價值看上去卻很可疑。
雖然有些猶豫,但是譚世等人沒有急於表態,一起看向江嶽。
“不,我們還是要去一趟連崗聚,時間緊張我們可以走快些,明天早上再早些出發,咱們選的這條路非常平坦,冒點風險打起火把,走夜路不成問題。”江嶽的態度非常堅決,無論牛固反對的理由多麼充分,都堅持要去連崗聚看一看。
見到江嶽心意已決,譚世和馬三飽不再動搖,都表態要去連崗聚,唐彬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隻說了一句‘你們看著辦吧’就悶頭睡倒,牛固驚訝的發現,自己明明是有理的一方,而且忍辱負重,有理有節,卻仍然無法改變江嶽兒戲般的荒唐決定。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去連崗聚?”千言萬語,凝聚成一聲憤怒的質問。
“天機不可泄露。”江嶽翻了個身,自顧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和上午,譚世伍繼續向小沛南部的丘陵地區前進,中午時分終於進入山區,到了這個地方,隨隊的向導已經不知道後麵的路,就在山區邊緣找了一戶人家讓他留在那裏,又給這戶人家的男主人五百個大錢,請他充當臨時向導。
“連崗聚?那地方去不得,有曹丞相的兵馬守著不讓靠近,被抓住是要殺頭的。”男主人是個樸實的鄉下獵戶,抓著五百個大錢糾結了半天,還是推了回來。
“你不是山裏的獵戶麼?肯定熟悉這一帶的山路,小心點不會被抓住的。”聽說連崗聚真的有曹丞相駐軍,譚世頓時來了精神,非但沒接那五百錢,反而又拿出五百錢一起遞了過去:“隻要你把我們送到連崗聚,這一千錢都歸你了。”
財帛動人心。
富貴險中求。
那個獵戶猶豫了片刻,終於一咬牙,搶過兩大串銅錢:“好!俺就和你們走一趟,但是連崗聚有好多曹丞相的兵馬,外人肯定進不去,隻要把你們送到附近,這一千錢就得歸俺。”
“都依你,把俺們送到附近,這一千錢就歸你。”譚世又從懷裏摸出幾個麵餅,分給獵戶的一雙兒女,然後笑著問道:“連崗聚的兵馬很多麼?有五百人嗎?”
“五百?五千都不止!很多很多的……”那獵戶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抱著那兩大串銅錢轉身鑽進自家的茅屋,時間不長又鑽出來奔向屋後,來來回回好幾趟,不知道該把這麼大一筆錢藏在哪裏好。
譚世和馬三飽被逗得哈哈直笑,這鄉下獵戶果然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拿著一千個大錢就手足無措,見到百十號人馬,誤認成千軍萬馬也不奇怪,他肯定把駐紮在連崗聚的曹軍數量搞錯了,一個芝麻芥子大的小山村,怎麼可能藏的下五千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