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就說。”王麻六思量再三,權衡利弊終於開了口。
他這般意欲隱瞞,更讓莊一念確定此事與王府有關。
果然!
“此事我本是不準備再提起的,但是今日……我雖然不知姑娘究竟是何人,也不知姑娘為要問這些,但是這件事關乎甚大,若是說出來,很可能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麻六是個怕死的人,若非如此,當年他也不會在被騙了家產後還活著,也不會在女兒離世後還留在西街裏過那並不順心的日子。
“若你於我有可用之處,我自會護你周全,不但如此,今後你的生活亦會有人照料。瞧你現下這般,想必生活也並不如意,這是你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了。”莊一念威逼利誘。
她如此說,半真半假,多是為了讓王麻六相信她,而不是編造謊對她話胡言亂語。
他想了想,終於道:“我那個不孝女,當年嫁進的人家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皇上,曾經的端王爺!”
“啪”一聲輕響。
莊一念手旁的茶盞被她砰落。未飲盡的茶水四濺。
春寧趕忙上前:“姑娘……”
莊一念微閉了閉,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姑娘?”
莊一念對春寧清淺頷首。
春寧當即會意,知道此人正是莊一念要找的人。遂即將其他人都遣散了。
王麻六見莊一念如此反映,以為是因為皇上的身份驚著了她:“不但小姐驚訝,當年我知道的時候也是不敢相信,我那個女兒,不過是緯鄉的一個普通女子,怎麼能夠嫁進了王府中呢,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後來我不敢輕易去王府找她,隻能留在洛陽四處打探關於我女兒的事情。最後終於被我問出來了。
那時候我那女兒已經不是我女兒了,她認作了旁人做父,成了一戶姓張的商戶家的小姐。後來那張家的商戶攀附上了當時的在宮裏當差的一個公公。然後就不知怎的,先帝將我家女兒,賜給了當時的端王爺,當了側妃、”
真相越來越近了。
莊一念問:“那你後來可是去王府找過她?”
“找過。打聽清楚之後,我越想越覺得憋屈啊。我養了那麼久的女兒,到頭來給人家當了女兒,做了人家的媳婦,沒我什麼事兒了,我這個當爹的可是半點的好處都沒撈到,反而被這個打,被那個罵,過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
然後我左思右想,心一橫,還是去找了她。大不了被打一頓關進大牢裏。大牢裏還管牢飯,好過挨餓受凍。”
“她認你了?”
“怎麼會呢。她開始見也不肯見我。後來我就在王府後門鬧。我說我是她的遠親,我要見她,如果不見我,我就把她的事情全說出來!”
“她的什麼事情?”
“她從其許配過人家的事情,還認作別人做父親。她的身份都是假的,怎麼可能不害怕。然後就見了我。”
“再後來呢?”
“再後來,給了我點銀子,在西街裏給我安置了一個落腳的地方,之後本是答應每個月給我而兩銀子養老的,但是誰想到……唉……”
王麻六又開始連連歎了兩口氣說:“後來端王府也不知怎麼的,著了一場大火,聽說當年的王妃,就是在那場大火裏……這件事後不久我又去找我那女兒,但卻被告知我女兒也死了。就在那大火之後,突然就死了。
我起初不相信,以為是她不願見我而故意編排的理由。但是當年因為那場大火的,洛陽城裏的人都議論紛紛,很快我女兒死了的事情也就傳到了我的耳朵裏。我這才知道她真的死了。
再後來,我就成了這個樣子,唉……”
王麻六口述,與當年的事情時間完全吻合。
莊一念略作思量問:“那你可知道。當年那戶姓張的人家在何處?”
“死啦。都死了。我女兒死後,那戶姓張的人家也死了,一家人不知道染了什麼病,一起病死了。”王麻六擺了擺手說。
莊一念聞言並不覺得意外:“那你是否知道,那戶姓張的人家家主全名為何?而他們攀附的那位宮裏當差的公公又是誰?”
“那姓張的,他是做布匹生意的,家主好像叫做張理,但是那個公公我可就不知道了,隻是聽說,好像當年在先帝身邊也是能說的上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