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同宮女到了年紀便會放出宮去,公公淨身入了宮,多是一輩子便老死宮中了。
而正因如此,這些徒弟與是師傅的關係多是情同父子一般親近,當年張氏與那公公勾結之事,這徒弟也許真的知道什麼線索。
原本斷了的消息,此時有意外有了線索,莊一念怎能不喜。
但是聽到千禦的下一句話,莊一念又頓時歡喜不起來了。
他說:“此人現今依舊在宮中,且在禦前侍奉。”
千禦的神色並無半點得了消息的喜色,莊一念聞言心中一涼。
能留在禦前伺候,必是生玄隱相信之人,那麼想要從此人口中探聽當年之事,必然會驚動生玄隱,且多半是探不出什麼話的。
“是誰?”莊一念心想,若是此人隻是禦前的小內侍,也許……可以威逼利誘。
“林直。”
莊一念的臉色頓時由晴轉陰:“怎會是他!”
千禦輕歎。顯然也對此事頗為頭痛。
林直是生玄隱最近之人,若是去問林直當年之事,就與直接去問生玄隱並無區別了。
千禦道:“林直入宮多年,一直行事低調。當年與那公公為師徒之事也沒有幾人知曉。先帝在位之時,他也並不惹眼。直到生玄隱繼位,將他提拔為內監總管。”
“他……一直就是生玄隱的人。”莊一念明白千禦話中之意。
千禦頷首:“想必先帝在位之際,林直已被收買。”
莊一念閉眸揉了揉眉心:“那位公公與張家交好,而林直有是那公公的徒弟。當年的側妃,是否也與林直有著某種關係?而林直又是生玄隱的人……”
莊一念隻覺得腦中一團亂麻,這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若是按此推算。當年側妃入宮,是否也有可能是生玄隱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生玄隱讓林直或那公公向皇帝引薦張氏,不知經過怎樣一番說辭,先帝將張氏賜婚為側妃。
“啪!”一聲脆響,莊一念忽然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擲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千禦上前,用錦帕將她手上沾染的茶水輕輕擦拭幹淨:“別急。此事還需繼續追查。”
這些繁瑣的關係,讓莊一念心生煩躁。
千禦將她輕輕攬在了懷裏,溫熱的手掌輕撫她的背脊,如同在安撫著孩童一般:“將這些事情,交給我。”
在千禦的懷中,莊一念煩躁的情緒被漸漸安撫,她順勢靠在了千禦的懷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莊一念不曾入宮,不曾關注過洛陽大小之事,不曾主動問過春寧所查之事的任何線索,她將自己完全放空。
每日裏除了讀書飲茶便是在香室中製作各種香餌花水。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平和而淡然,但同時也變得更加沉默、
其間,千禦來過幾次,從春寧口中得知她的情況起初有些擔心,但幾次之後見她並無不妥,便也暫時放心。
千禦記得,她自小便時常如此,發覺自己太過執著於某一件事卻一直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便會將周身的一切事務放下,讓自己安靜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
沒人知道如此時的莊一念是在想些什麼,她仿佛將自己關在了一個封閉的房間裏,若非她主動從那房中走出來,任誰也無法進入其中。
“主子,姑娘近來寡言少語,對任何事物都好似漠不關心,奴婢有些擔心。”春寧回稟道。
千禦搖了搖頭:“隨她。”
莊一念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了一整個夏天。
立秋之際,洛陽的天氣依舊時而悶熱,而就在此時,宮中傳出消息,承親王生如一將北境亂事已平,早前便已啟程回宮了。
生如一啟程回宮之時,正是吳淑妃有孕之後不久,眾人不免私下非議,生如一必是擔心自己的儲君隻為不保,才會如此急於先行回宮。
這些事情莊一念不曾主動關注,但卻都心知肚明。
她在等。
等著看一場戲。也等著自己的戲開幕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