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臨風暗暗鬆了口氣,躡手躡腳離開宮殿。
“皇後剛睡下,莫要進殿打擾她的清夢。”他睨著殿外的宮女,沉聲吩咐道。
“是。”宮女慌忙應下,恭送聖駕離去。
浩浩蕩蕩的儀仗消失在院外,直至走遠,潛伏在木窗外的南楓才飛身掠入殿中。
鳳綰衣已然起身,正捧著屜子裏空無一物的首飾盒,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之前說,林榮廣和夜臨風想在月華城設下埋伏?”
南楓點頭道:“確是如此,屬下僅聽到他們想誘敵入城,但究竟是何種法子,屬下沒能聽清楚。”
他躲在房簷上,離殿中有數米遠,林榮廣是同夜臨風低聲耳語的,故,他聽得並不真切。
“屬下辦事無力,請小姐降罪。”南楓慚愧地垂下了腦袋。
“誘敵深入……”鳳綰衣微微眯了眯眼,眸色忽明忽暗,忽地,一束精芒在眼底掠過,“快,把月華城的地圖尋來。”
南楓立即飛出仁康宮,此時,夜臨風已經去了雲霄殿上朝,禦書房內空無一人,隻門外有十多名侍衛把守,他鬼鬼祟祟地從內室的窗子潛入房內,在龍案上,擺放著一份以月華城為中,描繪著城鎮方圓二十裏內地形的牛皮地圖。
他不敢貿然將地圖取走,一邊留心門外的動靜,一邊提筆在寬袖內側作畫,完工後,動身返回仁康宮。
“小姐,請看。”
南楓割下衣袖,在桌上鋪開。
“這裏是堤壩?”素手輕點著城後一座大壩,堤壩的石牆圍月華城而建,就在城池後方,堤壩用以截流,在壩下,便是月華城。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萌生。
鳳綰衣頓時變了臉色,似驚,似怒!
“好狠的法子!”
“小姐猜到夜臨風的部署了?”南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細看,仍想不出緣由。
“若大軍入城,河水決堤,勢必會水漫城池!他取走我昔日佩戴的簪子,就是想以我為誘餌,誘鸞煌入城!”隻要他進入城中,便如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鳳綰衣越想越覺心驚。
“不可能吧。”南楓不可置信地驚呼道,“城內尚有數萬百姓,還有不少守城將領,如若毀了堤壩,那他們豈不是要喪命了?”
“與楚國社稷相比,這點犧牲,你以為他會放在眼裏嗎?”她輕吸口氣,穩住了動蕩的心緒,狠聲道,“你馬上聯絡探子,讓他們即刻啟程趕赴前線。”
她得在鸞煌揮軍入城前,把消息傳到他的手裏。
早朝時分,皇宮偏門處,一名背脊佝僂的老嬤嬤推著散發惡臭的木桶,緩緩行出宮闈。
在宮門外,早有負責傾倒汙穢物的小廝等候。
“今兒又得麻煩你了。”老嬤嬤福了福身。
小廝趕忙握住她的臂膀,搖頭道:“小的做的就是這活兒,哪稱得上麻煩?”
一封信箋悄然塞入小廝的衣袖。
“主子有令,即刻將信送給定北王,不可有半點閃失。”嬤嬤背對宮門前的侍衛,急切的叮囑道。
小廝神色一肅,無聲答應下來,而後,將木桶搬運到木車上,朝著青石路盡頭駛去。
早朝散去,林家舊部奉旨離京,在京城外與屯紮的兵馬會晤,繞官道行山路,兵分兩路向月華城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