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小姐的心情一直很好。”
打從她見過太上皇,臉上的笑就沒斷過,並非往常麵具般的假笑,而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鳳綰衣優雅地抿了口茶水,笑道:“大功即將告成,我能不開心麼?傳信給探子,讓她們把林榮廣潛入丞相府,翻尋密詔的事傳出去。”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去了,隻需再澆上些水,就能生根發芽。
“林家的好日子該到頭了。”輕柔的語氣裏藏著絲絲冷意,“另外,我還有另一件事要你親自去辦。”
南楓麵色一凜,神情分外嚴肅:“請小姐吩咐。”
鳳綰衣俯下身,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
“小姐!”南楓麵上閃過一絲驚愕。
“成大事者,絕不能婦人之仁。”她決絕堅定的眼神,令南楓滿腹的說詞通通卡在了喉嚨。
他大著膽子凝視鳳綰衣。
人還是過去那個人,卻又好似變了。
“您這樣做,就不怕北王爺怨你嗎?”他澀澀的問道,一旦這事泄露出去,那位不知會做何感想。
鳳綰衣眸色微暗,轉瞬,又恢複了清冷。
“他永遠不會知道。”
見她主意已決,南楓長歎一聲:“屬下明白了,晨間,春風苑傳了口信來,北王爺身邊的護衛驚天,已到京城,人就在樓裏,是否要想辦法把他弄進宮來?”
“他回京了?”鳳綰衣有些驚喜。
“聽說是奉了王爺之令,專程前來保護小姐的。”南楓又補上一句。
這事他不說,鳳綰衣也能猜到。
“我在宮裏好好的,便是遇著危險,也有人手幫襯,哪用得著驚天特地跑這一趟?”比起她,他才是最需要能人異士相助之人啊。
“屬下這就傳信,讓探子送人離京。”南楓壞心眼的說道。
鳳綰衣臉頰微紅,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如今是愈發大膽了。”
竟敢拿話打趣她?
“來都來了,就讓他留下吧,他武功不低,有些事交給他辦,比探子做更為穩妥。”
話剛落,門外傳來急切的叫門聲。
來人是夜臨風身邊的內侍,他來此,是請鳳綰衣移駕去禦書房救火。
先前不請自來的宗親,欲求見夜弘天,遭到夜臨風的拒絕,這些人便跪在了禦書房外,大有見不著人不肯起身的架勢,君臣這會兒正僵持著呢。
鳳綰衣隨他走了一趟,離得老遠,她就瞧見了青石地上杵著的幾根木樁子。
“還不把諸位大人扶起來?”
一記厲眼投向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侍衛。
侍衛愣了愣,回神後,趕忙上前去扶人,奈何,這些老臣鐵了心要見夜弘天,任他們生拉硬拽,仍紋絲不動。
“各位這又是何苦呢?”鳳綰衣惆悵的歎息道,緩緩走到眾人身前,餘光在後方那扇緊閉的房門上一掃,無奈的說,“太上皇龍體抱恙,皇上早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擾,各位是朝中的棟梁,因體諒皇上才是。”
“太上皇身染病疾,臣等更該到禦前探視。”一名老臣朗聲說道,態度十分堅決。
鳳綰衣搖了搖頭:“太上皇病得厲害,需得靜養,不可再為瑣事煩心,諸位對太上皇的掛念,皇上會代為轉達的。”
好話說盡,大臣們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固執樣子。
鳳綰衣不自覺沉了臉,眉宇間染上幾分上位者的威嚴之氣,道:“諸位今日的舉動,若傳揚出去,天下人會如何看?如何想?黎民們會議論,諸位是聽信了坊間的謠言,故而進宮來向太上皇求證,而皇上為不擾太上皇靜養,拒絕諸位的請求,將會被看作做賊心虛!”說著,她留心觀察大臣們的臉色,見他們態度鬆動,便緩了緩語氣,繼續說,“諸位何不等太上皇的病情好轉些,再入宮請見呢?”
“她說得不無道理。”一名宗親有些意動,與同僚耳語幾句,便拍著衣訣起來了。
送走了這幫不速之客,鳳綰衣又進屋好生寬慰了夜臨風一番。
離去時,南楓邊扶著她的手,邊低聲問:“小姐為何要替夜臨風解圍?”
夜臨風的態度越堅定,越能令人起疑,這對他們不是很有利嗎?
鳳綰衣斜了眼身後幾步開外的宮人,紅唇微動:“你以為憑靠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們打發走?這事還沒完呢。”
這些大臣既敢入宮,足以證明他們對謠言是信的,明麵上,他們是罷休了,可暗地裏,定會差人秘查。
夜弘天和白婕妤中毒一事,過不了多久就會浮出水麵。
想及此,鳳綰衣唇邊那抹笑燦爛了幾分。
“我方才吩咐你的事,盡快去辦。”
棋子已然就位,該是收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