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宮門處有人尋亂挑事。”
他把正宮門前發生的鬧劇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夜臨風本就難看的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綰衣,白婕妤的事暫且交給你來處理,朕令有急事要辦。”
草草吩咐後,他頭也不回地去往宮門,不曾注意到,身後發妻麵上一閃而過的詭譎笑意。
“娘娘,人找著了。”
侍衛一手拖著人,一手奮力波動水麵,嘴中不忘高聲嚷嚷。
鳳綰衣神情一肅,回身看向池塘。
一具蓬頭垢麵的屍骸‘咚’地砸落在蔥綠的草坪上,侍衛喘了口氣,撥開了屍體麵上粘稠的發絲,露出了白婕妤的臉,探過鼻息後,他遺憾地搖了搖頭:“已經沒氣了。”
一個中了五石散,心智混亂的病人,竟會趁亂溜走,跑來此處尋死?
這事未免太過反常。
睿光閃爍的眼眸微微一眯,她仔細端詳著白婕妤蒼白且浮腫的麵龐,良久後,才開口問:“白婕妤臨終前,可有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
報信的藥童冥思苦想一陣,隨後,一拍腦門:“奴才是頭一個發現白婕妤溜走之人,當時,奴才煎好藥,正準備送進房裏,途徑院子時,白婕妤剛巧與奴才擦肩而過,嘴裏似乎嘀咕著什麼。”
他歪了歪頭,努力回想。
“好像是說,要去陪太上皇,奴才察覺到不妥,一路跟著她來到這裏,本想攔人,哪知道,白婕妤忽然就跳下去了,”說著,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來,“她跳糊前,曾說對不起小皇子,望今生小皇子能平安長大,來世再續母子情分。”
鳳綰衣腦中飛快閃過一道靈光。
“是這樣啊。”她輕聲感歎道,望向白婕妤的眼神裏,多了一絲敬佩,“把白婕妤送回寢宮,代本宮詢問過皇上後,再行安葬。”
“是。”宮人們齊聲領命。
屍體搬走前,鳳綰衣又補上句:“將小皇子帶到仁康宮,由本宮代為照看。”
白婕妤的死訊,沒過多久,就被南楓傳給了京城的探子,隻短短一個時辰,京中流言再出,說白婕妤是被夜臨風害死的,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正是為了隱瞞弑父的真相。
鳳綰衣帶著小皇子回到寢宮,嬰兒睡得正香,渾然不知他的生身母親已經離開了人世。
她揮手遣退了宮人,親自為小皇子更換尿布,打濕娟帕為他擦洗身子。
“看你這架勢,倒像做慣了奶娘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鳳綰衣側目看去,驚喜的笑了:“雁大哥?”
方才在屋簷上的人是他?
“嗯哼,”雁漠北雙手環在胸前,愛搭不理的應了一聲,臉上寫著‘快來哄我’四個大字。
鳳綰衣有些忍俊不禁,放低姿態,問:“我做了何事,竟惹得雁大哥大動肝火?”
“你少給我裝傻充愣。”雁漠北心裏壓抑多日的憋屈與惱怒,這一刻如數爆發,雙眼一瞪,隔空指著鳳綰衣的腦袋,就想教訓。
她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眼神往殿門處瞥了瞥。
雁漠北默默咽下了唇邊的話,沒好氣的冷哼道:“等咱們出宮以後,我再好好教訓你。”
鳳綰衣輕笑聲,沒把他的要挾放在心上。
“我的來意,不用說你也該知道,準備一下,一會兒我就帶你出宮。”他一本正經的說,姿態格外強硬,一副她想走也得走,不想走,仍得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