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嬌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大門半開著,陽光從門窗照進來,把朽屋裏照得明晃晃的,估計已經是巳時了。
雪嬌躺在草堆裏,見屋裏隻有自己一人,身上穿著完好的衣裙,疑心道,難道是我做了一場惡夢?那個蒙麵人是我產生的幻覺?我沒有被他……
雪嬌剛要爬起身來時,隻覺得周身酸軟無力,慌忙撩開衣裙,隻見雪白嬌嫩的肌膚上滿是印痕,手上、腿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還隱隱作痛,頓時明白昨日黃昏發生的事是真的,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哭到傷心處,聲咽氣堵,心生絕望,這樣的事怎麼讓我遇上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懲罰我?我還有什麼臉去見表哥?去見家人?不如死了算了!
雪嬌一邊傷心地哭著,一邊掙紮著從草堆裏爬起來,身子搖搖晃晃地,隻想走出屋去,趕快找一個能自殺的地方了此殘生,剛走了兩三步,覺得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手足無力,隻得又坐到地上。
昨天表哥楊厚文出去找吃的時候,雪嬌就已經感到腹中饑餓了,到現在都快要過去一整天了,還滴水未沾、顆飯未進,又覺得眼冒金星、周身無力,嗓子如火燒一般。
雪嬌一眼瞥見靠近牆壁的地上放著兩個包袱,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表哥的。睹物思人的她,不禁又嗚嗚地哭了起來:“表哥,你在哪裏?你到現在都不回來,我在此遭受奇禍大辱,你卻保護不了我。早知如此,我幾天前就不跟著你跑出來了……”
雪嬌想到傷心處,又怨恨起父親蕭文強來,自言自語地哭道:“父親,我和表哥從小情投意合,兩家又有婚約,本是親上加親的好事,你為何要賴婚?你想把我送進皇宮,全是為你個人的榮華富貴打算,哪管女兒的死活?那李德興雖說是當今聖上,可卻十分暴虐。我還聽表哥說,他有幾個嬪妃,年紀輕輕的,竟然被他活活打死了。女兒如果進了皇宮,隻怕早晚也會遭他毒手。你對自家骨肉怎麼如此狠心?為了你能當上皇親國戚,偏要把我往火坑裏推。女兒苦苦哀求你卻硬著心腸,一點兒也不鬆口。若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又怎麼和表哥逃出京城,逃到這荒郊野外,想不到卻遭受這奇恥大辱,這難道是我的命?”
雪嬌哭了許久,哭得聲噎氣絕,撲通一聲歪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之時,隻見表哥楊厚文從門外走進來,渾身淌著血,麵無表情地說道:“表妹,不是我不管你,我半路被一個軍官抓住,他把我殺了。”說完,轉瞬不見。
雪嬌猛然驚醒,原來自己做了一場惡夢,想起夢中情景,又哭泣道:“表哥一定是遭遇了大凶,不然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撇下我不管的。無論你是死是活,我都沒臉見你了,我們隻有來世相見罷!”
昨天來的路上,雪嬌看見不遠處有一口水塘,昨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會選它作為自己的葬身之地。雪嬌哭泣著,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身子搖搖擺擺,一步一步地晃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