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廂到裴皓那裏去的路並不長。
隻是昨天上半夜大雪,即使有著遮雪的遊廊屋頂,卻還是被疾風將大雪吹了進來,鋪得地上雪白一片。雖然早上一早就出了太陽,但也沒能融掉半分白雪。
前一天還下過雨,這會兒壓在雪底,都已經成了冰……走上去微微有些打滑。
嶽寧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踏得極穩。
先前就已經是已時三刻,此刻她一番梳洗之後,更是要晚。府裏的仆人起得極早,這抄手遊廊上是不允許有積雪的。
更何況上了凍的路,讓貴人們如何行走?
若是滑倒了,發賣出府都是輕的。亂杖打死也有可能。
怎麼可能此刻還是動都未動的樣子,連一個腳印也沒有?
嶽寧扯出一抹冷笑。
隻怕又是池秋的主意。
真是……單就“嶽寧”這一個名字,就讓她憤恨至此。連帶著如此針對一個不認識的人……自己對她的影響,可真是深刻久遠。
不過因著路實在不遠,即使這樣慢慢的走,也不一會就到了。
東霞輕巧地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房門。
半晌,裏麵傳來發悶的鈴聲,東霞聽到這鈴聲,便恭敬地彎了彎腰,低聲道:“請姑娘進去罷。”
嶽寧想到昨日瞧見的裴皓,想來他真的已經病入膏肓,連高聲語也不能,隻能依賴了這鈴聲。再聯係到東霞的反應,恐怕這已經不是一日。
想到裴皓的悲慘日子,她隻覺得心底似乎舒服了些。
似乎是莫問之前說過的那句話:“知道你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
她向著東霞點了點頭,伸手推了門。
朱紅的大門緩緩洞開,露出暗沉的房間。裏麵一如昨日,傳來濃厚的藥味兒。今日的藥味兒倒與昨日有稍許不同,不是濃重的苦,而是帶了一抹淡淡的酸。
嶽寧的鼻子動了動,聞到這抹酸味兒時,不由得愣了愣神。
她還深刻地記得,自己那時候……墜崖之前,喝的藥,也是帶了淡淡的酸。聞著是五味子的味道。
那五味子多用於氣虛津傷,體倦多汗,短氣心悸;肺氣不足或肺腎兩虛所致的喘咳,或喘咳日久,肺氣耗傷;心陰不足,心悸怔忡,失眠健忘;腎氣不固,遺精,尿頻,或脾腎兩虛,久瀉不止。
現下聞著藥湯味道不同,肯定是換了藥的。
想來這藥……是莫問換的。
王府用藥,輕易不換,這回請來莫問,本就是為了給裴皓問診。如今……他用了五味子,其它的藥她細細辯來,不過是些溫補吊命的藥,與之前那些太醫開的解毒清心的全然不同。
似乎有人參、門麥冬。
是生脈散。
《內外傷辨惑論》中記載:以人參益氣生津,五味子益氣生津、斂肺止汗,麥門冬養陰生津。用於氣陰不足,體倦自汗,短氣懶言,口渴咽幹,脈虛無力;或久咳傷肺,氣陰兩傷,幹咳短氣,自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