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緩緩回過身,望著眼前的女兒。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她的眼神空洞,不是看破世事的空靈,而是空洞死寂。“一語,你醒了?”
一語沒有答話,受的傷很重,一說話一呼吸都是一種痛楚。甚至集中所有精力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冥夜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上前攙扶著她的手。一語回眸抿唇一笑,眸子裏一片霧蒙蒙的。低頭在她耳邊道:“撐不下去了,就回去睡著吧。”
“可是如果我若是不在,就有人要逃過懲戒。我可不允許。”她說著話,氣喘不停,心口隱隱作痛。有些事,終究是要結束了。她已經好累了,累到根本不想再記得,沒有你的世界,是不是可以好些。
“一語,你……”天君上前有話要說,卻被一語一句話駁回。“他們來了。”
“他們?”天君回過神。長達百米的距離。巨大的議事廳,隻有他們五個人。隔著遙遠的距離。
遙遙相對,那風輕柔地吹著五人的衣裳。那飛揚的衣袖是同一個方向。顏兒側頭望著身側的清風,一絲擔憂一絲猶豫。止步站在大殿的門口,看著大殿正中的三個人。
“大哥哥……”顏兒開口,打破了那死寂。天君回過神來,問道:“你就是宮顏兒?”
顏兒笑,不知所措,天君,突如其來見到了。清風默默望著她,牽起了她的手,緩步向前走去。百米的距離,雙方愈加接近,近到可以聽見那明顯被壓抑的呼吸聲。
“我就是。”顏兒微笑。
天君不似她想象中的威嚴,也不似她想象中的英俊,總而言之,他真的隻是各司其職而已。
“是嗎?坐。”
“坐?”顏兒回頭看著身側的清風。清風也莫名所以。五個人規規矩矩地相對而坐。喝著茶反複談心一般輕鬆。而在坐的,沒有一個人心裏真正平靜的。波濤洶湧,難以啟齒。
“在地府究竟發生了什麼?”天君是最不明所以的人,自然也是毫無辦法,不知道該怎樣懲治人。也許他真的不知道怎樣去處理,一語有錯他也知道,如果可以諱莫如深是最好的辦法。
“父君,不用再費力了,我已經決定了,我已經將我所作所為,公之於眾了。是錯就要承擔。你和冥王坐下來商量了這件事,當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可以給我最輕的懲罰,可是,這又能怎樣。我已經失望了,徹底失望了。所以……”
“你在說什麼?”天君再也克製不住,拍案而起,什麼叫做公之於眾?
“父君,已經來不及了。”一語緩緩站起身,走向大殿門口。白玉石做的高高的門檻,她靜默地站著,看著那聚集而來的神仙們。她笑得淡漠不以為然。她公布的她的所作所為,已經沒有被原諒的可能了。她緩步踏上門檻,然後飛躍而起。
天君和清風一幹人等追出去的時候,隻看見她的背影。飄渺的真絲的裙子,冗長的裙擺拖曳,在空中留下那優美的幅度。
“那個方向?”清風心裏一驚,追去。誅仙台就在那個方向。她去哪裏幹嘛?
天君和冥夜瞬間飛躍離去。顏兒不明所以,慢了一步。到達誅仙台的時候,隻看見清風一個人,失神的望著那霧海茫茫。
天君幾欲崩潰的表情,讓她心慌。顏兒深吸一口氣,那霧海中的冰涼,滲透心扉。“這裏是哪裏?”
顏兒緩步向前走去,就在要到清風身邊的時候,感覺到風仿佛是刀割,冥夜奮力拉著她站到一旁。顏兒驚叫,“清風哥哥,你快回來。”
那懸崖邊上的戾氣太盛,他怎麼承受得住?顏兒很慌張很害怕,不停地問,這裏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