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言沒想到墨少辰會追上來。
因為這段路是入鄉的出口,所以來往的車輛並不多。
兩人站在昏黃的路燈下,偶爾路過的車輛吹起沐小言的發絲。
四年後,他們頭一次說起過往,說起彼此心裏的想法。
可那些話問出口後,追出來的墨少辰卻沉默了。
沐小言雙手抱胸,她穿的不多,寒風吹來渾身打顫,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音,“墨先生還有事嗎?”
“沐小言,你用不著陰陽怪氣的叫我。”墨少辰酒意往上湧,深邃的眸直直落在她精致的側顏上,“你以為你是駱爺爺失而複得的孫女我就不敢動你嗎?”
“你想怎麼樣呢?”她看著墨少辰的雙眸,沒有絲毫的害怕,更沒有他想看到的悔恨。
“我問你。”墨少辰舌尖在唇邊添了下,“當年我走的時候你懷孕了,那麼,孩子呢。”
沐小言聽著他的這些話,她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下,那種痛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她的皮肉,以至於好久才緩出一口氣。
“他,他沒了。”
天知道,她說這幾個字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那顆本就脆弱的心髒好像隨時都要炸開似的。
沐小言以為墨少辰忘了,畢竟他回來的這些日子遇到她好幾次也沒提起。
失去孩子後,這件事情沒有人敢當她的麵說,就是怕她舊病複發。
在沐小言心裏也不是一種病,而是對孩子一種思戀。
有時候太想太想,難免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來。
為什麼他們會覺得她瘋了?!
她就是不相信,不相信而已啊。
沐小言眼裏很快湧出一層水霧,她避開臉,側身對著男人。
“沒了?”墨少辰走近她,雙眸透出陰鷙,“你跟我說沒了?”
沐小言咬著***良久,在寒冷的風中她擠出一句連自己都不可置信的話,“墨少辰,對不起。”
她給他道歉。
曾經的她,有多麼恨他,可如今,她真的很想給墨少辰說這三個字。
哪怕他們已經回不去,但當年她所做的確實已經傷害到了他。
墨少辰走的那一段時間沐小言徹夜難眠,好幾次因為吃不下東西而住進醫院,醫生警告過她,如果在這樣下去,孩子會有危險。
盡管她在意孩子,可是身體的反映卻是最真實的,她吃不下,有時候吃進去一點,差點連整個胃都吐了出來。
“對不起?”他冷笑,目光越發冷厲起來,“對不起我什麼?”
是啊,對不起什麼。
孩子都沒了,她說再多也是沒有用的。
隻是墨少辰,你會心痛嗎?
墨少辰一把扣住女人的雙肩,兩人麵對麵的站在路燈下,彼此的容顏很清晰的融入他們的眼底。
“說,對不起我什麼?”他固執的問,像是一定要求一個結果。
“墨先生,你喝醉了。”沐小言不願意再往下說,她此刻心痛的要命。
墨少辰,你懂嗎?
而他卻說,“我給你機會,沐小言。”
機會?
她還有用嗎,說出來又怎樣,已經有人取代她了啊。
那個孩子那麼可愛,已經讓她嫉妒的快瘋了。
“沐小言,你說,你說你對不起我什麼?”墨少辰追問,似乎天地的萬物他就在乎這個問題。
沐小言盯著他依然俊美的臉,“孩子是我們共同的,沒保護好,是我對不起你。”
“就這樣嗎?”他的失望很明顯。
“不然呢?”她反問。
墨少辰嘴角邪魅的一勾,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大發脾氣,而是鬆開她轉身上了車。
等沐小言回過神,看到那輛黑色的布加迪像是一頭獵豹般的衝出去,速度驚人。
酒後駕車!
沐小言趕緊往前跑,到大公路上攔了一輛車。
上去後,她氣喘籲籲的對前排的司機道,“追上前麵那輛車。”
出租車司機盯著前麵那輛發狂的車,搖頭,“小姐,我這個車哪裏能追的上。”
“那你快點,我給你加錢。”沐小言從包裏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塞過去,她現在就擔心墨少辰的安全問題。
有錢好辦事,好幾百塊錢不要白不要,司機加快了速度,“好嘞,我盡量能緊跟著它。”
黑色的布加迪如同一頭脫韁的野馬在高架橋上奔馳,沐小言開著窗,冷風如箭般的鑽入她的頸間,讓她整個身體都保持著清醒。
“師傅,快點。”眼看和墨少辰的車距越來越遠,沐小言忍不住催促。
“小姐,這已經是最快的了,前麵有監控,超速了是要被罰款的。”
“我給你錢,你盡管超。”說著,沐小言又從皮包裏掏出幾張紅色的票子。
“不行啊,還得扣分。”
沐小言也沒心思和司機拌嘴皮子,她真是後悔,怎麼就任性的下了車,不把墨少辰送回家。
高架橋上,城市兩邊疊起的高樓絢麗璀璨,以鬼魅般的速度倒退在沐小言眼底,她整個心都吊了起來。
等下了高架橋,那輛黑色的布加迪卻不見了蹤影,沐小言隻能憑著記憶往前走。
好在她和組長去過一次墨少辰的家,大概方向她還清楚。
到達濱江別墅外,沐小言付了車錢下車,透過周身的景觀燈,她清楚的看到院子外停靠的那輛黑色的布加迪。
此刻,它停止了狂奔,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停在那兒。
沐小言的一顆心緩緩鬆懈下來,她走過去還未拉開白色的鐵欄柵,突然射過來的燈光讓她不適的抬手,她便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少辰,你這是怎麼了?”
是沈念薇,她聽到動靜出來了。
那麼墨少辰應該也是剛剛才到吧。
沐小言抬起的手垂下,她怎麼忘了,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她這麼追過來會引起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