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掬夢緩緩地回過身,久違的男子撞入她的眼簾,英俊清逸的麵容,那五官,那神情,那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全都與記憶中的一一吻合,輕觸著她心底最纖細的那抹神經。
正常的人這個時候是該哭,該笑,該激動地擁抱,還是該埋怨指責?
夏掬夢沒有經曆過,所以隻能無助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從清晰慢慢轉為模糊。
韓如鴻走近兩步,站在與夏掬夢觸手可及的距離,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她,望著她就秀美的眼眉鼻唇,望著這個柔弱卻也倔強得令他心疼的女子,任憑她的哀傷攪亂他平靜的心湖,漣漪一波一波刺痛了他。
“別哭……丫頭,這麼久沒見鴻哥哥了,怎麼一見麵就成了個淚人?”他開口,聲音竟出奇地沙啞。
內心一時間百感交集,眸內也跟著風起雲湧,夏掬夢無言地回望,頭一次發現這個太過誠實,太過幹淨的男人,眼眸竟也會呈現出如此狂亂的景象。
是誰亂了他的心?
是自己嗎?是否有這個榮幸?
他們來到街邊一家咖啡店,選了靠窗的位置。冬日的午後,陽光溫暖而纏綿,兩人相對而坐,細細得,幾近貪婪地打量著彼此的容顏,一時竟忘了寒暄。
夏掬夢凝著韓如鴻的眼眸,總覺得和記憶中的不大一樣了,入目的眸光漾過淺淺的水波,有種動人的迷蒙,就仿佛那麼多年山高水遠的別離不曾存在過。她終於又回到了他的麵前,是時光將兩人拉的這麼近,然而亦是時光,將兩人拉成了天涯的距離。
“夢,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韓如鴻開口,老掉牙的開場白,很適合兩個曾經在彼此心目中都占了極重位子,卻整整七年天涯相隔的人。
“還行。”夏掬夢依舊盯著韓如鴻的眼,視乎並沒有關心他的問題,“鴻哥哥,你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韓如鴻一愣,漆黑的眸內某種情感一閃而過,“哪裏不一樣了?”
“呃……眼睛。”夏掬夢下意識地想伸手去觸碰韓如鴻的眼眸,但伸到一半卻突然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將手縮回,尷尬地笑笑,“你的眸子變深了,以前我總能從你的眼眸裏看透你的心思,你的喜怒哀樂,現在,卻什麼也看不清了。
“嗬嗬!是嗎?原來曾經的我在你眼中根本無從遁形啊!”韓如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到,內心卻為夏掬夢疏遠自己的舉動牽出一抹疼痛。
夏掬夢低下頭,“不過也對,你現在是‘韓曦集團’的總裁,在商界這片血雨腥風的戰場上,你若沒一點藏心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丫頭,你……知道我的消息?知道我在美國繼承了‘韓曦’?”韓如鴻劍眉微蹙,“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沒必要。”夏掬夢笑得蒼涼,“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又何必再去打擾你?”
“丫頭……”
沉默再一次將夏掬夢和韓如鴻掩埋,兩人都小心翼翼地揣測著對方的心思,曾經的親密被光陰消磨得薄如蟬翼,如今徒留下陌生人般的問候,客套而有禮。
“請問兩位想點些什麼?”侍者遞上菜單,暫時打斷了兩人間詭異的氛圍。
“呃……”韓如鴻回神,連忙接過菜單,看了一眼夏掬夢,說,“我要一杯黑咖,給這位小姐來一份芝士蛋糕外加一杯卡布奇諾。”
夏掬夢的心猛然一慟,沒想到分別多年,這個男人竟還記得自己最喜愛的飲料和甜點,然而他終究不會知道,自己之所以會愛上卡布奇諾,全是因為他。
“不!”夏掬夢開口,“我不喝卡布奇諾,麻煩給我一杯鮮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