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夢走到二夫人院門口的時候,正好遇到從上房回來的二夫人。
看到袁夢夢來訪,二夫人意外之餘,心中感慨:“沒想到來慰問我的,除了大夫人,居然還有六小姐!”
胡麒爹爹去逝的事,在大夫人的授意下,特意瞞著二小姐,畢竟是有身孕的人,不易過於傷心。二夫人也特意囑咐了胡麒,在二小姐順利生下孩子之前,不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免得動了胎氣。
二夫人看著袁夢夢道:“六小姐過來了,到屋裏說話吧。”說著,拉了袁夢夢的手進了屋。
兩人坐下後,丫鬟們上了茶點,袁夢夢偷偷看了看二夫人的臉色,才道:“二夫人,那個,我都聽說了,您也別太難過了……”袁夢夢實在不知道怎麼勸慰人,“節哀順變”那樣不疼不癢的話,她說不出來。
聽了袁夢夢的話,二夫人說不出來是感動還是難過,想了想才道:“六小姐有心了,不用替我擔心,剛才大夫人也勸過了,”強壓下淚意,二夫人強笑道:“難得你小小年紀就懂得心疼人,謝謝你了!”
袁夢夢有些尷尬,自己似乎也沒說什麼特別有營養的安慰話,二夫人這樣謝自己,真有些過意不去。
袁夢夢低頭扯著衣角,過了會兒才道:“我就是過來看看,您沒事兒就好,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盡管吩咐。”
二夫人含淚一笑,說道:“六小姐照顧好自己就成了,真說起吩咐,那也是六小姐吩咐我,哪有我吩咐六小姐的道理啊!”
袁夢夢一愣,隨即苦笑道:“您別這麼說,怎麼說您也是長輩,我如果能幫您做點什麼,那也是應該的。”
看到二夫人還要說什麼,袁夢夢趕緊道:“我還要去看看麒哥哥,二夫人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袁夢夢可不想和二夫人爭論什麼尊卑問題,二夫人年紀比她大多了,行事也很有長輩的樣子,是值得人尊重的。隻因為一個妾侍的身份,就讓她看不起二夫人,她還做不到。
袁夢夢“逃”出二夫人的屋子後,拍了拍胸口,有時候封建禮教真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出了二夫人的院子,袁夢夢又發愁了,胡麒也不在二夫人這裏,他到底去哪兒了?
袁夢夢有些泄氣地往回走,快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動,快步越過自己的院子,朝後花園走去。
果不其然,在花園的假山後麵,袁夢夢看到了胡麒的身影。
袁夢夢輕輕走過去,與胡麒並排坐到了地上。
看著不言不語,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的胡麒,袁夢夢輕聲道:“麒哥哥,我知道你心裏難過。雖說你爹不在了,可這世上還有二夫人,還有我陪著你。你,你要想開點兒!”
胡麒轉過臉,眼神迷蒙地看著袁夢夢,心中說不出的悲苦。
看著如此無助的胡麒,袁夢夢有種心都碎了的感覺,她不自覺地抱住了胡麒。
胡麒將頭埋在了袁夢夢懷裏,先是壓抑的嗚咽,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大,最後竟在袁夢夢懷中嚎啕大哭。
袁夢夢默默地流著淚,輕輕地拍著胡麒的後背,能哭出來就好,總比憋在心裏強,否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好在現在已經入冬,後花園並沒什麼人,因此他們的舉動也沒人注意到。
過了一會兒,胡麒慢慢收住悲聲,坐直了身子。
袁夢夢抽出帕子,輕輕地把胡麒臉上的淚擦幹了,說道:“麒哥哥,以後難過就哭出來,別總憋在心裏。其實你爹娘都在天上看著你呢,你傷心,他們也難過。你一定要堅強起來,過得好,過得精彩,你爹娘才能真正放心,含笑九泉。”
胡麒重重呼出一口氣,用力抱了抱袁夢夢,放開之後陷入了沉思。
對於他繼母與人的奸∞情,他說不出口,爹爹死的不明不白,他也不想和袁夢夢說,因為說了也沒用,白白讓袁夢夢氣悶。甚至連二夫人,他都不想告訴,說了又能怎麼樣?沒有證據的事,說出來隻能讓二夫人平添煩惱。就算是袁老爺,也不見得能幫上自己,再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手刃仇人才是真正男兒的作為。要報仇,要守護夢夢,都要自己先強大起來,否則一切都是妄想!……
兩人默默坐了很久,胡麒忽然道:“夢夢,你知道嗎,我曾經特別恨我爹,一味地寵著那個賤人,看著我受她虐待,我爹也不管,把我扔在這裏不聞不問,我心裏……”
袁夢夢有些無措地看著胡麒,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頓了頓,胡麒長出一口氣,接著說道:“可如今他走了,我才發現,子欲養而親不待,其實我很心疼我爹的,他每天起早貪黑地幹活兒,為的也隻是讓家裏人吃飽穿暖,把我送到這裏,也是為了我好。雖然偶爾會恨我爹,但我還是經常想著,快點兒長大,回去幫著爹爹做事養家。可哪兒想到,爹爹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就這麼去了。”胡麒痛苦地低下了頭,雙拳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