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八、寧為家奴(1 / 2)

趙仁運一聽袁夢夢有事向他請教,大大咧咧在長案邊一坐,靠著椅背抱著雙手說道:“這個啊,說來話長。於娘子被賣的時候,六小姐還沒出生呢……”

袁夢夢“啪”地拍了下長案,瞪著眼看著趙仁運,卻不說話。

趙仁運著實被嚇了一跳,六小姐可真是隨了四夫人,瞧這力氣!他剛想調笑兩句,看袁夢夢橫眉立目地瞪著他,立刻縮了縮脖子,今兒六小姐莫不是撞邪了,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他趕緊雙手擺了個向下按的動作,溫聲哄道:“六小姐莫氣,莫氣!是我不好,我這就老實交待。”

袁夢夢橫了趙仁運一眼,太可恨了!於娘子既然是大夫人的陪房媳婦子,當然是“自己”出生之前就被賣了,用得著你放P?!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趙仁運規矩地說道:“於娘子家以前很窮,實在揭不開鍋了,才把她給賣了。他爹心裏難過,於是狠心放棄了農戶的身份,用賣女兒的錢做本兒,改行做了商人。她娘有一手醃鹹菜的好手藝,所以她娘就在家做,她爹則挑著擔子沿街叫賣……”

袁夢夢心裏不以為然,什麼叫狠心放棄農戶身份做了商人?自己前世的老媽就是開飯店的,起家的過程也和於娘子家差不多,不過,老媽不是醃鹹菜而是做包子,而且是自已做了再蹬著自行車去市場上賣。老媽不僅沒遭人白眼,在自己來這裏之前,還過得相當風光,交往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一來二去的,於娘子家還真掙了不少錢,後來就在東大街的街尾租了個小鋪麵,專營各種鹹菜。現在她家不僅在東大街買下了鋪麵,還在最熱鬧的西大街也租了個小門臉兒。不要說京城中的普通人家,就是好多富貴人家也經常去她家買鹹菜的。逢年過節,她娘家都會派人來送上各種鹹菜孝敬大夫人。她娘家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氣了,被人稱做‘鹹菜於’!”

袁夢夢聽到這兒,眨巴眨巴眼睛,賊兮兮地笑道:“她家如果姓竇就好了。”

“為什麼?”

“鹹菜豆芽啊?你不知道?可好吃了,嘻嘻。”袁夢夢都覺得自己的笑聲似乎有些不懷好意。

趙仁運卻沒覺得好笑,皺著眉嘀咕道:“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種菜?”

這下輪到袁夢夢鬱悶了,後世那麼流行的“憶苦思甜菜”,沒想到這裏居然沒有!

袁夢夢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好奇地問道:“‘鹹菜於’?難道她娘家也姓於?”

“是啊,說來也巧,她當初被指人的時候,誰都沒注意她未來的相公也是姓於的。”

“原來如此!那她家現在富裕了,為什麼不把她贖回去啊?”袁夢夢忍不住八卦地問道。

趙仁運不屑地一笑,撇著嘴說道:“那誰知道啊。不過,她當初是賣的死契,一般來說,是不能贖的。就算能得大夫人恩典,真出了府,她一家子也是姓她夫家的於,沒有她娘家養她們的道理。其實我看啊,她就是貪圖府裏的富貴,她娘家是有倆錢兒,可那才哪兒到哪啊?在咱府裏,是有吃不著摸不著的時候,但看的到啊,有道是寧做大家奴,不做小家女,這份見識是她娘家所沒有的。”

趙仁運說的是實情,古代信息不發達,見識往往是一個人所處的社會層麵決定的,所以有些貧寒人家願意女兒去大戶人家做丫鬟。而那些沒什麼姿色的女孩兒,大部分都是抱著即能為家裏掙錢,還能長見識的心態當丫鬟的。那些得主人家恩典,最後放出府嫁給家境不錯的平民或小吏的,在大戶人家當差的經曆,往往成為她們日後在夫家吹噓的資本,所以才會有寧做大家奴,不做小家女的說法。

袁夢夢越聽心裏越犯嘀咕,奇怪地看了趙仁運一眼,問道:“老趙,你怎麼這麼清楚於娘子的事啊?”

趙仁運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就是喜歡吃她家的鹹菜,所以我娘和別人聊天的時候,我才注意聽了一耳朵。”其實趙仁運是關心人家是怎麼發財的,誰不巴望著過上好日子啊!

袁夢夢“哦——”了一聲,長長的尾音拖完後,才接著道:“原來是饞的啊!”

胡麒正好這時走了進來,聽了袁夢夢的話,好奇地問道:“運哥兒饞什麼了?這府裏還有你吃不到的東西?”

趙仁運象火燎屁股似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道:“表少爺,你可不要瞎說啊,我隻是個奴才,怎麼敢說府裏的東西都吃過呢?”

袁夢夢的眼珠不停地晃,從胡麒到趙仁運,再從趙仁運到胡麒,心說:“有貓兒膩!瞧把趙仁運給急的,他不定帶著胡麒幹了什麼好事!”

想到這兒,袁夢夢閑閑地說道:“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