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爺連午飯都沒吃就匆匆出了府,直到日暮時分才回來,但卻一點兒進展都沒有,袁虎和趙仁達就象憑空消失了一般,杳無音信。
袁老爺回府後,吩咐人不要將他已經回來的消息告訴大夫人,然後直接去了外書房,將趙臨安、長隨和幕僚叫了進去,幾個人商量到亥時。最後,除了袁老爺之外,連趙臨安都認為目前一動不如一靜,隻能再等等,可袁老爺卻不甘心。
其實說起來,袁老爺的嫡庶觀念比大夫人還嚴重,若說大小姐是他的眼珠子,那大少爺就是他的命根子。眼珠子不在了還能活下去,可命根子沒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辛辛苦苦半輩子又能為了誰?而庶子庶女對他來說隻是錦上添花,有更好,沒有也無所謂,隻要庶出子女不給他惹事丟臉,其他的交給大夫人就行了。好在這些年來,大夫人從沒虧待過庶子庶女,這也是袁老爺敬重大夫人的原因之一。
幕僚看著困獸般的袁老爺,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大人,綁匪隻限了時日,沒說地點,他們必會再與我們聯係的,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總能將大少爺救出來的。”
趙臨安臉色也不好,但卻比袁老爸冷靜許多。對於自始至終大家隻提大少爺,不提他兒子趙仁達,趙臨安倒沒什麼不滿,畢竟救了大少爺也就等於救了他兒子,若說大少爺是條大魚,那他兒子連個小蝦米都算不上。還有一點,不是他自己看著自己的孩子好,而是他這幾年客觀地觀察過,趙仁達雖不如大少爺“貴氣”,但遇事絕對比大少爺機靈,隻要大少爺沒事,他兒子就沒事。當然,最壞的情況就是,大少爺若有什麼不好,他兒子肯定比大少爺的情況更糟。
看著兩個丟失兒子的父親,幕僚心裏也不好受,但大家這麼幹著急也不是辦法,於是勸道:“大人,現在都已經宵禁了,也沒法再派人出去找了,不若先歇歇,明天也好有精神應對,您說呢?”
袁老爺幾乎是癱坐在了太師椅上,一臉的頹敗,卻一言不發。
趙臨安隱約能猜到,老爺肯定是不願回內宅,估計是怕沒法和大夫人交待。
看袁老爺對幕僚的話沒什麼反應,趙臨安勸道:“老爺,夫人身體不好,您不回去,她肯定不肯休息。這次大少爺的事還指著您呢,您若累倒了,可讓夫人怎麼辦?”
過了半晌,袁老爺才重重歎了口氣,對幾人又交待了幾句,才起身回了內宅。
到上房院門口的時候,袁老爺踟躕了一會兒,才邁步進了院子。
大夫人聽到丫鬟的通稟,趕緊迎出了屋。
“老爺,可找到虎子了?”
袁老爺緊走兩步,扶了大夫人,柔聲道:“我們進屋說。”
大夫人不死心地踮起腳尖,越過袁老爺的肩頭,又往後看了看,滿臉的失望。
進屋後,袁老爺扶著大夫人在塌上坐好後,才道:“夫人,虎子的事,我們慢慢來,你也別太急。”頓了頓,繼續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讓臨安兩口子在大門那兒守著,晚上二門也不落鎖了,一有消息,不管什麼時候,都讓他們立刻來報。”
大夫人“嗯”了一聲。枯坐了一下午,她想了很多,也冷靜了很多。
看著大夫人不象中午那樣驚慌失措,袁老爺心裏也平靜了些,接著說道:“虎子平日常去的地方,下午我都去了,常和虎子在一起的人,我也都見了。目前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看了眼大夫人,袁老爺接著道:“那張紙條夫人也見過了,可見他們要的是什麼藏寶圖,不是虎子的命,所以他們必定會再和我們聯係的。到時候,我親自去見他們。就算見不著他們的人,我也會寫封信說明情況,相信他們會放了虎子的,怎麼說虎子也是五品朝廷命官。”
大夫人並不認同袁老爺的話,綁匪哪兒是那麼容易見的?他們敢綁虎子,又這麼長時間不放,說明他們應該知道虎子的身份,若是袁老爺三言兩語或一封書信就能讓他們放人,那也太天真了。
但大夫人不想打擊袁老爺,畢竟這事還指著袁老爺呢,若是袁老爺放棄了,那虎子豈不是更沒希望了?
大夫人點頭道:“妾身知道了。”
袁老爺也拿不準大夫人是真信了他的話,還是假裝相信,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是明日酉時前虎子還沒回來,或是他們還沒和我們聯係,我……就去報官。”
報官其實是無奈之舉,袁虎是五品的武將,又在禦林軍任職,這樣輕易就被人綁架了,說出去不僅是丟臉的事,對他的前程也有莫大的影響。但是前程和性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是不消說的。
大夫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