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錦安聽到聲音轉過頭去,一見是仲明,他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在鼻子裏重重的“哼”過一聲之後,便冷笑著說:“朕當是誰呢,原來是仲大將軍呀!哼,仲大將軍何罪之有?你如此負責的跑到外縣去剿匪,說起來,朕還要……重重的嘉獎你才是啊!”
仲明一聽,如何還不知道皇上這是在說反話!
趕緊一連聲的請罪道:“罪臣該死!罪臣不該輕信他人之言,而忘了自己的首要職責,至使夫人險些遇害,還連累了陛下。臣,臣萬死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
龍錦安臉色陰沉得更厲害了,聲音清冷的說:“好,好一句‘讓朕降罪’!哼,你此時說來,倒是輕巧得很!可是,你可知道,朕和雨霏今日,差點兒就葬身在這個泥潭!那麼現在你來告訴朕,朕倒是該如何來治你的罪?!”
仲明不敢言語,隻知道一個勁兒的跪在地上磕頭。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就磕出血來了。
秦雨霏看著有些不忍,開口為他說話:“他也中了人家的計才會這樣,再說了,他一個地方守將,又從哪裏去知道崔家的手能伸得這樣長?”
龍錦安不為所動,輕“哼”了一聲說:“他也算得上是一名滿天下的大將,竟然連人家區區一個‘調虎離山計’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在這裏磕頭?!”
秦雨霏看到仲明身前的冰麵上已經汪了一灘血,而龍錦安卻還在不依不饒的,也就不再跟他饒舌,直接跟仲明說道:“你先起來吧,別在那兒跪著了,我看著煩。”
又回過頭來對著龍錦安說:“你也真是的,有什麼事兒不能回去說呀,沒見人家身上還帶著傷嗎?!”
仲明聽了秦雨霏的話,心中有些感動,但卻還是遲疑著,不敢站起來。
龍錦安這時才順著秦雨霏給他的這個台階說:“你還愣在那兒幹什麼?朕的話你不聽,娘娘的話你總得聽了吧?”
仲明一聽到這句特赦的話,立即從地上“彈”起來,感激的看了一眼秦雨霏。
龍錦安看到他這個動作又來氣了,虎著臉對他說:“這次看在娘娘的麵上,朕就暫且先饒過你這一回。但是往後,朕的話,你仲大將軍大可當作耳旁風,可是對於娘娘的話,哪怕就是一句半句,都不許你陽奉陰違,知道了嗎?!”
仲明一聽,差點兒就又跪下去了,還好總算還有一點機敏又站定,隻是把腰彎得跟個大蝦似的,連聲說道:“罪臣不敢,罪臣不敢!罪臣往後,一定都聽娘娘的,一定……”
說著說著他就發覺好像有哪兒說錯了,於是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遂幹脆把嘴巴閉上,老老實實在那兒站著。
此情此景,讓秦雨霏覺得,有些事情已悄然發生了質的改變,就比如龍錦安,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君主,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隻言片語之間,便可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生殺予奪,隻在他一念之間!
那現在,自己與他之間,也許相隔的就不僅僅隻是幾個女人,而是一道雖然肉眼看不到,但實際上卻是越不過去的鴻溝。
龍錦安不知道自己這回生這麼一點子氣,竟會在雨霏心裏留下一道在他看來根本就不成其為陰影的陰影,兀自在那裏衝仲明虎著臉瞪眼睛。
他是真的恨極了仲明,今天這場險情,隻要他稍微晚來那麼一小步,他就將再也看一到這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了。隻要一想到雨霏方才的那種狼狽樣,他的心裏就疼得突突的跳,要不是仲明最終還是帶兵趕到,他隻怕真要一腳踢死他了!
秦雨霏看他們君臣在這兒大眼對小眼的幹站著,把明玉抱在懷裏對他們說:“喂,你們兩個是不是還想在這兒過夜?要是你們不想走,那我可先走了啊。”
龍錦安這才又狠狠的瞪了仲明一眼,回過頭來跟秦雨霏講話:“當然要走了,來,把明玉交給我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龍錦安說著就伸手去接明玉,秦雨霏卻一扭身子錯開,說:“還是我來吧,難道你們家沒有那什麼‘抱孫不抱子’的祖訓麼?”
龍錦安抿嘴一笑,調侃她說:“你還知道有‘祖訓’這種東西?”
秦雨霏搶白他道:“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你當我是鄉下土老冒兒哪!”。其實要不是有一天聽偶然聽周複言提及,她還真不知道。
龍錦安柔聲說:“我是怕你累著,至於‘抱孫不抱子’的說法嘛,倒也真的有。不過,咱們明玉是閨女嘛,又不是兒子,所以我抱下也無妨,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