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見吳良如此率性，忙走到門前，見皇後已然走遠便關上門，拾起地上的百露膏，仔細勸道：“怎做了貴人還是這般任意而為？宮中耳目交雜，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惹來殺身之禍。皇後有意交好，你就是再心有不快也不能表現出來，萬一落了口實怎麼辦？”
吳良一聽清歌分析得頭頭是道，頓時心生怕意，忙奪過她手裏的瓷瓶揣在懷裏，左右張望了沒人才安下心來：“若是沒了你，我可怎麼在這宮中生活。”她緊緊握住沈清歌的雙手，說道：“清歌，你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好姐妹，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等我做了皇後，我一定奏請皇上恩準你和敏兒出宮，讓你和你爹娘團聚。”
沈清歌萬萬沒想到吳良竟然有心爭寵，雖然出宮是她的夢想，但是若吳良執意要登上後位必要掃除眼前的一切障礙，而這之中定有自己的親生妹妹——沈麗賦。一邊是生死之交，一邊是血肉之情，沈清歌如果想帶著敏兒在這後宮之中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必定要舍棄一方。
這才是她最痛苦的選擇。
沈清歌伺候了吳良同錦和睡下，便帶上房門。感覺毫無睡意就想著隨處走走，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白日的湖邊。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安靜，連腳踩在雪地上，粒粒雪子擠壓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天地間，除了雪地還有宮簷上的紅燈，其他的一切都像不存在一般，看得到近處卻瞧不見遠處。
“天冷雪花香墮指，日寒霜粉凍凝腮。
懸懸意想空籲氣，夜月閑庭一樹梅。”
芊芊手指，點起一朵臘梅的花瓣，口中喃喃。
那女子，雖是一襲宮裝，但站在月夜之下、雪地之中身邊似有煙霞輕籠，再看她指若生花，宛然花神現世，多了一分飄渺、一分端莊、一分威嚴。
無綿有些難以置信，恍然間退了一步。
鬆軟的聲音傳進沈清歌耳朵裏，卻是一份驚擾。勾住枝椏的衣袖傳出撕裂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漫天飛舞的被震落的花瓣。
花瓣跌在她冰冷的麵龐之上，一片一片，跌進她的心湖……
他們兩兩相望，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直到天色漸露，才各懷心事離開，一夜間，竟未有過隻言片語。
沈清歌回到良人宮才發現皇帝早已離去，剩下吳良一人還在酣睡。
她稍作歇息了一下，就去準備了開水。剛走到宮外，便聽見迎麵而來的兩個高低不一的宮女在竊竊私語。
“我聽說玄北國又騷擾我國邊界了。皇上要派人前去迎戰呢。”個高的宮女低聲說道。
“這玄北國皇帝不知道怎麼想的，成日裏隻知道東征西討、滋擾生事。”個矮的宮女一邊翻弄著手裏的衣裳，一邊抱怨著：“害得我們每次一打仗，宮裏麵就得節衣縮食的。要把東西都提供給前線的軍營。”
“隻不過東西照送，卻也沒見打過幾次勝仗。”個高的宮女扯開一件衣裳，隻聽見木盆裏一聲輕響，她馬上抓起從衣裳裏跌落下來的耳環揣進兜裏，繼續說道：“不知道這次是誰帶兵呢？”
“好像是上次平叛涼王府的那個……叫什麼來著？”矮個宮女見對方撿了便宜，心裏也癢癢地，衣裳翻得更勤了：“這要是打了勝仗倒好，隻怕仗沒打完人先死了。”
“你老是咒人，難怪以前那些個將軍去了都非死即傷。”
……
沈清歌再也聽不進任何東西，胸腔裏就跟灌了水一樣悶堵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