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是天宸最大的妓樓,據說裏麵的姑娘各個身懷一絕。且各有秋千,令各界人士流連忘返。而紅樓出名的姑娘就是藝妓浠裳。彈的一手好琴,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但是除了樓裏的姐妹,無人見過浠裳真正地容貌。
有人說她貌美如花如天仙下凡,也有人說她受過傷臉上有疤,更甚者說她長得奇醜無比,用麵紗是遮醜……外界對她的猜測與描述從來沒有停止過。
入秋以來,這天氣是越來越涼了。霜紅的楓葉像是浸染的胭脂,格外的妖嬈與美麗,被蕭殺的風緩緩地吹落,像紛飛旋轉的蝴蝶,又如撲火的飛蛾。
浠裳倚著窗戶慢慢悠悠地看著樓下,樓下一片的熙攘與喧鬧仿佛都不在她的眼裏,不在她的世界裏。看著樓下喧鬧的市民,時不時地露出笑容,淺淺地酒窩淡淡地掛在臉上。
“姐姐真是福厚,可羨煞妹妹了。”人未到,聲音就先隨著簾子嘩啦聲入耳了。一綠衣女子拿著絲絹扭擺著著走了進來。聲音嬌媚入骨,“也不知姐姐是修了幾世的福呐。”
聞著空氣中的脂粉就知道是誰,回頭。風透過窗戶呼呼地吹了進來。幾縷調皮的發絲逃竄進了少女的嘴裏,纖細如蔥根的手指慢慢地將頭發捋了出來。“綠珊姐姐,你這樣真是折煞妹妹。你入行比我深,年齡也比我大點呢。”
被叫綠珊的女子喝茶的手僵了下,又兀自微笑。自顧的拿起桌上的糕點,掰去表層的一點,優雅地放進口裏。“算了,我技不如你,說也說不過你。誰人不知道浠裳小姐是整個紅樓的頂梁柱呢?”浠裳不語,綠珊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千般萬般的不一樣,我們還不是一樣。”她故作停頓,用眼睛看著浠裳。臉上的嘲諷越來越深。
浠裳臉上掃過一絲異色,拿起杯子,聽見綠珊媚骨的聲音又傳來。“我們都是……妓!”
“姐姐千般萬般的就是來這與我說這的麼?”
“嗬嗬,”綠珊狐媚的笑到達了眼角,“我忘記了呢,妹妹是很不愛聽自己的身份呢。那我們聊聊妹妹愛聽的如何?”
什麼叫做五十步笑百步,莫過於此吧,習慣於在風塵中顛沛的浠裳慵懶地伸個懶腰,嗬欠道:“姐姐若沒什麼要緊事就回了吧,妹妹有點困乏了。”
綠珊聽著浠裳的逐客令,不緊不慢道:“姐姐是來給妹妹帶好消息來的,沒說完媽媽可要怪罪於我呢。”
蹙眉,浠裳哂笑:“既然有話就直說吧,我向來都不喜歡繞彎子。”
“妹妹就要做王妃了呢。你說妹妹要不要先謝謝我給你傳達這個好消息。”綠珊拿起桌上地瓜子慢慢地剝了起來,掉下一地的果皮。
浠裳心裏一驚,而後又立馬恢複往常,“去告訴媽媽吧,說我不嫁。”
綠珊先是一愣,後驚訝的看著浠裳,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一樣。嘲諷的笑容像是惋惜,又像是鄙夷。思忖會兒,看見浠裳這樣風淡雲輕之後又悠悠地說道:“不是姐姐提醒你。青樓女子有幾個能有善果的,尋得個不嫌棄的,有依靠的人家跟著去了也就是了。王府雖說的險惡之地,但終究是有權勢、名利、地位和體麵的皇宮貴族,女人一個頭盼的是什麼呢?”
“嗬嗬,姐姐真是看破世俗。何不自己尋了良人,何必還在這風塵中嬉笑他人?”
綠珊一諤,知道她是在氣惱,“隨你!”未等浠裳再語,抬步邁腳走了出去。
待綠珊走後,浠裳愣了良久,站起身突然不穩的又趴下了,暗自嘲弄的笑了一聲。“青衣”,良久並未有人回答,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青衣!”浠裳不禁提高了幾個音調。
呼啦掀起的珠簾後麵傳來一絲怯懦的聲音:“小姐。”
“你這丫頭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叫你半天也不應。是我這主子越來越不得勢了是吧。”
“小姐……奴婢……沒有”
“算了算了,把這裏收拾下就出去吧。我躺會兒,沒事就不要來找我。”說著,徑直地向裏間睡去。翻轉幾個輪回,卻總都都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