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想養隻猴子陪我看夕陽(1 / 2)

葉悔將白羽小心的放在了床上,他對於安慰人這項技藝並不像他的殺人技巧那般純熟,所以葉悔隻能讓白羽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調整好。

葉悔有些笨拙的伸手拍了拍白羽的肩頭,怔怔的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推門走了出去。

白羽側身躺在床榻上,麵朝著牆壁,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因為哭泣變得有些生澀浮腫起來,而眼淚卻是怎麼也流不出來了。

此刻突破失敗帶來的脫力感侵擾著白羽的精神,這種空虛之感使得白羽感到自己周遭的事物仿佛都離自己遠去了一般,就連身下床榻傳來的堅實之感也仿佛被抽離出去。

翻身躺下,視線透過縱橫交錯的床頂橫梁,看到了上麵竹篾鋪設而成天花板,脫力帶來的眩暈感使得白羽看那昔日竹篾上細密的黃斑也是模糊成了一圈,隱隱約約之中,白羽卻是看到了那竹篾上的黃圈似乎發出了微微的褐色光芒來。

思緒剛剛生出一點波瀾,那該死的暈眩感卻是一陣一陣侵襲了上來,瞬時,一切的意識都產生了模糊,周遭事物都拉長成了或濃或淺的詭異色團。

色團旋轉扭曲著,宛若沒有定型的妖魔般攏做圓圈,無聲的向著圓圈之中的白羽喧囂著。

白羽虛弱的蜷起了身子,小腦袋也深埋在了兩隻胳膊的包圍之中,那額上皮膚和胳膊接觸的地方傳來些許令人心安的觸感,使得白羽在這光怪陸離之中得到了一絲安全感。

然而,這一絲心安也很快被一陣陣猶如潮水一般湧來的強烈惡心感悉數掩蓋,在最後一絲清醒被眩暈感攪碎之際:

我要死了麼?

這個念頭方一出現,白羽眼前所見一切便在幾次短暫的閃爍之中陷入了黑暗之中……

葉悔出了白羽的屋子,並沒有走遠,而是在屋外廳堂的桌前拾了條長凳在麵朝白羽房門的方向坐了下來。

對於自家徒兒今後無法修煉這件事,葉悔心中可謂是心痛至極,再加之白羽的根基是被他親手毀去,雖然這是為了救下白羽而不得不做的,但葉悔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責怪自己的念頭;心痛和自責混合在一起,使得葉悔根本就不知道該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去勸慰白羽。

心中種種思緒化為了煩悶,葉悔斟了杯茶,端著茶盞剛剛放到嘴邊,便又重新將其擱在了桌上。

事情發生後,葉悔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傳授白羽的這套心法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雖然自己得到的這套心法談不上完整,但結合自己的體會校正以及花間客的修行現狀,葉悔隻能推斷或許白羽的體質同自己和花間客有不同。

但這種不同究竟體現在哪裏,葉悔卻還是無從得知。

隻是苦了白羽。

葉悔望著白羽的房門,覺得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麼,或者說是補償點什麼才好。

心裏打定了主意,葉悔卻是有些猶豫,幾次站起和坐下;他還是有些自責,即便是已經打算給予補償,但這種異樣的情感就像是醫者親手將瀕死者的生命終結一般,有種背叛信任的罪惡感。

葉悔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但力度不輕不重,發出來的聲響也很輕:他不想打擾到自家徒兒的休息,更不想讓他看到平時處之泰然的師父也有懦弱的一麵。

就像是世間所有父親般,哪怕是在泥濘中乞食的乞丐,也會在回容身處之前,將自己的傷疤和卑微用破舊的布片掩藏。

似是決斷了什麼般,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就像是飲下一杯壯膽烈酒,葉悔站了起來,來到了白羽的房門,探手便要去敲門,卻在指節觸到門板上的那一霎,葉悔還是猶豫了。

除了武藝,自己似乎並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給予白羽了,那麼自己又談何補償?難道用那些榮華富貴?或者是位極人臣?又或者是遠揚之名?

這些白羽會喜歡嗎?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若是自己用這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來贖罪的話,就算白羽喜歡,那這份師徒情誼怕是會保不住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被這些世俗之人擠破頭也要攉在手中的垃圾玷汙掉。

但,他能給白羽什麼呢?

葉悔沮喪的放下了手,倚著門框跌落在了地上,此刻,葉悔並不是江湖之中令人敬畏的大能,也不是官府名單上的窮凶極惡之徒,倒像是一個耽誤了自家孩子前途的自責父親般。

就在葉悔自責之時,白羽昏睡之際,誰也沒有料想到那股已經散去的魔性氣息竟再次從白羽的四肢百骸之中逸散而出,隻是這次門外陷入自責的葉悔也沒有察覺到。

滾滾魔性氣息在白羽的上空聚集成團,似乎在發生著不知名的變化:大量的魔性氣息使得白羽上空的空氣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扭曲,而隨著這魔性氣息團縮小,那虛空之中的扭曲之處,一股突兀猙獰的滔天氣機流露而出,彷如絕世寶刀的出鞘,雖未接觸,但仍有攝人餘威湧現。

魔性氣息尖銳而突兀,即便如此氣機卻始終沒有向四周逸散而去,而是懸浮在虛空之中,發生著變化。

不多時,那股滔天氣機達到了頂峰,而那悉數逸散而出的魔性氣息也停止了變化:一把拇指長短、一指粗細、雲霧般模糊的小刀自虛空之中浮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