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命格(2 / 2)

她哭喪著一張臉,有些委屈的模樣。

“帝君...”

我一笑,搖頭,而後擺手道:“得了,不同你玩笑,陪本君喝酒。”宿北頷首,便開始打量桌子上的酒壇子。臉色越變越難看,越變越難看...

莫不是氣本君擅自闖了她的酒窖?還是氣本君偷拿他的好酒?當真叫本君覺得生氣...

“帝君...您是從何處拿的這酒壇子?”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語氣裏頭還帶著幾分僥幸。我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撇嘴回答道:“是從你東院下頭那酒窖搬出來的,怎的?本君還喝不得了?”

宿北苦著一張臉,搖搖頭道:“倒不是喝不得...就是...就是...”

“就是?怎的?”我有些不耐煩打斷她的話。她哭喪著一張臉,咬牙道:“這酒,是叫人忘記從前的酒,若是喝了,翌日清晨醒來,便會忘記前塵往事!”

“啊?”我驚愕之間隻發出一個單音,這個玩意兒,莫非和孟婆的湯藥還有些關聯?

“帝君您喝了多少?”她咬著牙,問得小心翼翼。我一手指著地上三隻酒壇子,道:“不多,也就三壇子。”

“天!”宿北一拍腦門,無奈道:“一壇酒便是忘卻三日,帝君,明日開始,你便會忘記你是誰,忘記一切,時間會維持九日,因著您喝了三壇子酒。”

還有這個說法麼?九日,也並無甚大事兒,忘記也好...便當有九日的放縱期...這也許是一個好機會, 一個讓我好好休息的機會。

“宿北,我這幾日,便在你這裏歇息了。若是我明個兒早晨醒來,忘記了一切,你可要記得,莫告訴我真相,我還想要清淨幾日。”難得有這種什麼都不用愁的機會...甚好,甚好。

宿北苦著一張臉,張嘴欲言,卻又好似生生將到嘴邊的一句話給咽了下去,我也懶得問,便又要宿北去搬些別的酒來。

她酒量極好,又十分健談,今日,或許是我長久以來,最為放鬆的一日。明日醒來,便能忘記一切,整整七日,甚好...

我希望這九日裏頭,每一日,都是在無憂無慮中度過的,就像是...我當道士那些年...那幾年,我同宿北四處遊曆,降妖除魔。

沒少見識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雖然時常麵臨危險,卻總覺得歡歡樂樂,從來無甚憂愁的事情。宿北又待我極好,總也護著我,我也沒吃甚苦頭。那時候,隻需要知道,我是個降妖除魔的道士,每日勤加練習道術便好。

哪裏像如今...要憂愁我與阿九的事情,又要擔心朔月和北岸,還有魔界的事情,加上守護六界平安這一大檔子事情,當真叫我不堪重負。

宿北這酒,委實來得好,正解了我的憂愁。本君感謝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責怪?隻是不知這酒的名字...看她酒窖裏頭還有不少,隔幾日我討些回去,時不時喝那麼一壇子,然後睡上三日。這三日,便甚都不想,隻安心睡覺。

酒喝得多了,畢水閣外頭不知不覺便暗了下來,宿北還在說她當凡人那會兒的事情...其實她哪裏曉得...

她一直都是司命,從古至今,隻是隔十萬年便下凡曆劫一次,回轉過來,便忘記了一切,隻以為自己是新飛升的神仙。其實也算是,沒有記憶,如何算是從前那個人。

她也不曉得...她的名字,一直叫宿北,還是星稀給取的...宿北...其實...其實是星稀的...一根頭發絲...

隻是她不曉得,月沉也不曉得,除了我與星稀,這事情,再無誰曉得。那時候正巧缺個司命的神,星稀便隨手變了個出來。擁有獨立的人格和思想,她便是個獨立的人。

“宿北...是不是隻有我和月沉還記得他了...你也記不得他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覺得口齒不清。眼前那張平凡的臉,無端端便在我眼前化作了一張與月沉一模一樣的臉,眼神卻更為豪爽,似不將天下萬物放在眼中。我一驚,酒壇子摔在地上,那張臉,便重又變回了宿北。

我從前對宿北極好,她再如何對我不恭敬,我也縱容著她,是因為我對星稀的愧疚。這份愧疚之情,生生將我的防線燒毀...

我幾乎是痛哭流涕,拉著麵前宿北的手,開始哭訴:“宿北,我對不起你。”我其實是想說對不起星稀,可我不敢提那個名字。

星稀謀逆,是我親手處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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